他雖然跟著宗行雍回到攝政王府,但不知道這個決定背後代表的深層意思。在他質樸的想法中,要是能相互了解一下說不定會讓攝政王產生「所有皇子中他是最好的選擇」類似的念頭。
至於大金寺發生的事情,就當作沒發生過。
素溪是個很聰明的人,接過他手中的燈,溫和地說:「不管是有所求還是別的,小公子都該主動些,不是嗎?」
回到宮中他也沒什麼事做,所有計劃的前提條件都建立在獲取攝政王信任上,宗行雍能讓他需要花十年做的事縮短為三年——他當時想的是三年,實在低估了攝政王在朝中的影響力。
素溪說得似乎很有道理。
殷臻躊躇了一下,問她:「要怎麼做?」
素溪在前面給他掌燈,聞言倒是訝異地回頭,瞧了他一眼,見他仿佛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就笑了:「少主一個人久了,小公子多去坐坐,捎杯熱茶,陪一陪他。」
這並不是一個難以達到的要求,殷臻想了想,點頭。
那時候,他其實並不知道,整個王府,每一個人,和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會一字不漏傳到攝政王耳中。
素溪不過是試探宗行雍的態度罷了,她一個看著宗行雍長大的老人,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無非是常年處在勾心鬥角的環境中,需要通過長期的觀察來判斷一個人對自己有沒有威脅。
他正等著殷臻做些和外人勾結的事,要麼就是蓄意勾引,結果結結實實喝了半個月的茶。
素溪叫殷臻陪他喝茶,他就真什麼別的事都不干,天天給攝政王送茶,素溪說讓送什麼送什麼,嚴格遵守。說要陪就一聲不吭呆在宗行雍身邊,從早到晚。看樣子他對自己任務完成得很滿意,美中不足是太無聊,堅持不住,總會不小心睡著。攝政王批奏摺幹活,他睡得昏天黑地。
攝政王盯著人看半天,他也不醒,安安靜靜枕著手肘,呼吸均勻。
任勞任怨的攝政王百忙之中還得把人從桌邊抱到榻上,夏天打扇冬天蓋被。等人醒了頭髮翹起兩根,自己給自己穿鞋,夢遊似的跟他說,謝謝。
攝政王:「……」給氣笑了。
那茶喝得攝政王半個月後聞見茶味兒都想吐,連夜找到素溪,叫她趕緊換個事兒讓人做。
喝到吐都沒想說把人趕走,書房這種禁地也敞開叫人進了。
素溪現在想想仍然忍俊不禁。
她瞧著宗行雍推門進去,悠悠拂過袖子,心想宗紳怕是不用擔心百年之後獨子孤身一人了。
屋內,殷臻心裡生出發虛的緊張。
他強裝鎮定地跟宗行雍對視兩秒,舔了舔下唇,不熟練地關心:「王爺的手……」
他進攝政王府那年剛及冠,與人交往限於一些宮女太監,也沒覺得素溪說的有什麼不對。等再後來發現事情歪了個九曲十八彎,只能將錯就錯。
素溪還教了他別的。
宗行雍幽碧色瞳仁里閃過什麼。
殷臻靜靜仰頭看他,平日扣得嚴實的領口敞開一點點。薄月色的衣衫襯得他神情柔軟到極致,望過來的眼神含蓄而微亮。
衣帶是散開的,很好解下的模樣。
一副乖巧、任君採擷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