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似曾相識感令宗行雍厭惡,他很想挖掉那雙眼睛,讓本該出現在一個人身上的東西只出現在一個人身上。
宗行雍嗤笑道:「讓本王猜猜你會說什麼。」
「你並不知道要拿的東西代表什麼,只是太子有令,前來取走而已。」
殷臻表情近乎虛無,他靜靜看宗行雍,抬起唇角:「是。」
宗行雍臉上有種暴風雨來之前的平靜,他一寸寸掃視殷臻的臉:「讓他親自來取。」
殷臻反問:「來或不來有什麼區別?」
宗行雍周遭氣壓瞬低。
殿內所有的暗衛後脊爭相爬上寒意,他們隱匿在各處,幾乎都篤定地認為下一刻此人會血濺三尺。
「本王跟他還有一筆帳要算。」
「他不想見本王,四年未見,本王卻甚是想念,日思夜想……」宗行雍舔了舔犬齒,「夜不能寐。」
日思夜想。
夜不能寐。
這八個字簡直是噩夢。
而他甚至並沒有做任何事,那些板上釘釘足夠徹底扳倒宗行雍的證據僅僅用來逼迫他離開中州,遠走戍邊。
算不上一個好夢。
「又來了?」殷臻揉著額角,窗外大片陽光晃得他眼暈。他不得不伸手撐住頭,好一會兒才醒過神。
從均僵硬道:「又來了。」
連著十日宗行雍卯時至驛館,在這兒喝茶下棋,連帶兩名侍衛,至少喝光了兩缸水。
那兩名侍衛像水桶。
從侍衛惡毒地想。
殷臻披衣起身,他這輩子別說稱病躲學堂,就連告病上朝都沒有過。此刻一想到等在屋外的人頭疼腿也疼,牴觸得馬上就要說自己纏綿病榻久病不能起。
他深呼一口氣,忍住拔劍衝動往外。
剛踏出一步臉就僵住。
再過兩日宗行雍恐怕就不打算等他醒直接登堂入室了。
宗行雍視線在他領口停留,隨口問:「這麼嚴實?」
「下官從小身體不好。」殷臻五指攏住衣領,慢慢,「吹不得風。」
他身邊侍衛手中的苦藥隨秋風灌入鼻中,宗行雍瞥過一眼,黑漆漆藥碗不知放了什麼,散發出比黃連更苦的氣味。
殷臻卻像已經習慣,捏著鼻子一飲而盡。實在太苦,他可能想儘早結束,喝得太快吞咽不及,捂唇用力嗆咳起來。
蒼白臉上有了短暫的紅潤。
唇沾了藥汁水後變得濕潤、飽滿。
看起來像是薄情的人,唇倒也是柔軟的。
宗行雍收回目光,難得沒有出聲。
院中枯樹下擺了棋盤。
殷臻不是好勝心強的人,禮樂射藝書數御比宮中其他皇子少學十年,他深知不必樣樣都強只需一兩件出眾的道理,不巧,棋正是其中不精通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