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长珺只是冷淡地瞥了裴缙和他身后的锦衣卫一眼,道:“本宫无事,路上遇到了个不知死活的逆贼。”
“怎么样了?”裴缙立刻追问。
晏长珺沉默片刻,道:“贺大人出手相救。”
话倒是不假,但似乎让裴缙面色更加难看了些。
裴缙:“贺大人乃是锦衣卫之一,护卫公主殿下也是应该的。”
晏长珺没搭理裴缙,只是同自己的侍女绿绮说话:“回府去吧。”
绿绮点头如捣蒜:“好。”
那一辆六檐华盖马车正好端端地停着,有马夫,公主毫发无伤,似乎再也用不着裴缙了。
但是他仍旧不死心,着急道:“今夜宫变,公主殿下这样出去是不是不太好?倘若路上出了什么风险……”
在绿绮搀扶下,晏长珺踩了红木矮凳上车,闻言她动作凝滞,问道,“裴大人何意?”
“锦衣卫人手众多,可护卫殿下。”
“哦,这样么?”笑音从喉骨漫溢出来,晏长珺回眸,却越过裴缙和他身后手下的肩头,直直落在贺镜龄的身上,“那么裴大人是要借你的手下,护送本宫了?”
裴缙喉头一紧,回答道:“正是。”
晏长珺:“你过来。”
目光落在谁身上,这话就是对谁说的。
贺镜龄:?
原书中发疯发狂的不就是她的上司裴缙?
贺镜龄怔愣片刻,不知所措。
爹的,她今天真没打算得罪上司!
晏长珺眉心微微蹙起,再道:“贺大人,既然裴指挥使有言,那么你就陪本宫一路吧。”
此话一出,不啻于平地惊雷。
“至于裴指挥使,”晏长珺觑了一眼裴缙,“比起保护本宫,皇上才是如今你最该保护的。”
裴缙面色泛白,只能唯唯诺诺地应了。
贺镜龄本还在犹豫,但晏长珺都说到这种份上,她也无力推辞。
她艰难迈步,路过裴缙身边时,都能觉察出他身上的那股森然寒气。
晏长珺眉心这才舒展,掀起帘幔入了车中,坐下时飘落了一句话,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胆小鬼。”
等到贺镜龄落座,饶是车厢空间极大,她却还是觉得逼仄狭小——凤髓香的香气扑鼻,那是晏长珺身上的味道。
厢中横一张楠木翘首几,桌上陈设了些瓜果摆盘、玉雕摆饰。
贺镜龄的确局促,晏长珺面上不显,却将这一切都捕捉在眼底。
能费心在竹林“偶遇”她,却又不敢上她的马车?
思及此,晏长珺倏然开口:“贺大人似乎心事重重?”
一炉幽香,烟雾掠动,氤在晏长珺的眉眼处。
昏黄的光照在她的脸上,金光涟涟;瞳珠清润,里面摇荡着粼粼波影。
是烛台的光。
贺镜龄心绪纷乱,她如今总算是找准了自己定位。
今天她上了公主的马车,便再无下去的可能。直接争又争不过那些家伙,她还不如抱紧晏长珺大腿。
既然公主殿下风流多情,那她不如投其所好,但又要与众不同……
想到这里,贺镜龄嘴角勉强牵出一抹笑来:
“不,臣只是在想,公主殿下只让臣陪同,臣的那些同僚不会有什么意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