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将一小卷洁白的素绢,送到了刘洪家门前。他让我出门接过素绢,好为刘洪和小酒,赶在子夜之前,给小酒他们带去,人生最后的一次体面。
刘洪的情况要好一些,毕竟比较新鲜,面色因为已经放松,重新恢复苍白,变得栩栩如生。
可小酒却,因为已经拖延多日,早已面目全非,无论我如何整理。他却依然面色暗黄青紫,腹中已生腐蛆,实在难以体面。
眼见小酒如此情况,我已心痛如绞,愧疚不已,都怪我走的太慢,不能让他早些归家。
而此时入验,我虽哀痛欲绝,却不能落下无根之水;我虽面露悲戚,却不能沉声哽咽哀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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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的冷风,一阵阵的袭来,让屋内那盏,黯然微弱的羊油灯,忽明忽暗飘忽不定。
也为独自跪坐于,小酒父子柩前的我,又添几分萧瑟与哀思!
当整个世界都已经,沉浸在了幽幽漆夜里,让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异常的死寂无声!
我双眼空洞无神的望着,前方灰暗土黄的屋墙,脑中却只剩下了,无数关于小酒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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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庄民一一身缠白麻,前来吊唁哀悼小酒父子。
我跪坐在小酒他们旁边,一次又一次的跪匐躬身还礼。
红儿已经醒来,不顾稳婆与庄中,其她老妪巾帼的抚慰和阻拦,直奔刘洪小酒冥堂。
红儿也是,满脸阴郁,哀伤不已,沉默无声的,跪坐在我身旁。
她双眼红肿,目光呆滞,一直出的,也如同一个行尸走肉一般。
庄民前来吊唁,她时而也会躬身还礼,时而却又一动不动。
看来红儿的灵魂,也早已,撑起一叶孤舟,正于世间摆渡,努力的在寻觅她的,父亲与义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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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
刘里长指挥几位力田,将刘洪老汉与小酒,送上了黑风驮着的板车。
我牵着红儿领着黑风,跨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的,带着小酒他们父子,走完这人生最后的旅途。
而庄中的几位力田,在庄中族老的带领下,在昨天便帮刘洪小酒他们,搭建起来一座亘古不变的家园。
刘里长与族老哀悼愁容的,将我们送出家门,便只能于路口,止步不前。
而其余庄中的部分庄民,却能一路沉默不语的,伴随我们直至,刘洪小酒他们最后的新家。
刘庄中仅有的,那几位孝者和悌者,则为我们举着,那飘忽的白幡,沿路哀嚎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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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红儿分别在,刘洪老汉和小酒的,新家门前,沉默不语,跪坐良久。
直到我们身上麻袍,已经落上了些许,微微扬起的尘土黄沙。
我们才开始,缓缓起身,两人挽扶相依,慢慢沿路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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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小酒和他义父后,我便要赶回陈留。
我本想带走红儿,但她已决意,誓要在刘庄,为已故近亲,守孝不知何年。
我找到刘里长和族老,在他们的见证下,将自己身上那块金饼,留给了红儿。
虽然财物给到红儿,但金饼却是由,几位族老与里长同时保管。等到红儿需要钱时,便可以持续的,向族老和里长,共计支取五铢钱。
我本来想直接给红儿,但是她根本没能力,守住这个金饼。后来又只好给里长,让他帮红儿保管。
但刘里长如今家里,也就他一个老人,也没有能力守住手里的金饼。最后只能这样,让几位族老都参与,共同保管金饼。
这样才能,既保证红儿能拿到,自己生活所需的五铢钱。也不会给族老他们每个人,都带来怀璧其罪的麻烦。
而我,第四天便将黑风,驮着的板车解下,把板车送给了刘里长后,我便骑着黑风出,向着陈留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