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下口令,茫然地想,自己为什么要来找严谨?
严谨坐在办公室里喝麦片,也是满心的莫名其妙:袁悦来找我干什么?
他今天没有课,昨天熬夜做课题,原本打算睡到九点才起的。一旁的旧沙上留下了个凹痕,像是刚刚还有人坐在那里。但严谨是不坐的,他腰不好,坐太软的沙不舒服。
他怎么都回忆不起来自己早上为什么早起,现在又为什么端着一杯冷了的麦片站在书桌前。鹦鹉的爪子扣住书架一角,看着他嗷了一声。它羽毛有些乱,像是跟什么小东西搏斗了一场似的。
袁悦进门之后,问他找自己有什么事。严谨说:“是我找的你,还是你找的我?”
两人面面相觑,最后是袁悦先掏出了手机:“对了,是我找的你。”
手机上有通话记录。
“我为什么找你?”他问。
严谨想骂人了:“我怎么知道!”
他也拿出了自己的手机:“你早上几点给我打的电……”
手机上有一个他没任何印象的通话记录,“宁秋湖”。严谨话没说完停了,死死盯着手机屏幕。
他于瞬间想起了袁悦手机里说的话,和随后来访的宁秋湖。
宁秋湖带着一个年轻的向导,他是来邀请自己和他一起参加技能大赛的。
若是放在昨天,甚至放在袁悦来电话之前,他可能都会答应。但是与学生重逢的喜悦被恐惧盖住了,他忙不迭地拒绝了宁秋湖。宁秋湖没有勉强他,对身边的向导示意,随即一只蜂鸟飞了起来,直冲自己刺过来。
他的鹦鹉保护了他。但蜂鸟似乎没有攻击他的意愿,它当然也没办法对严谨实施什么具有伤害性的行为——它只是散开了,细细的白色雾气覆盖在自己身上,然后和宁秋湖这次来访有关的记忆便像真正的雾气一样,慢慢消失了。
严谨背上冷汗顿起。
宁秋湖刚走,而袁悦来了。他立刻知道袁悦身上生了什么事,连忙把手机塞到他手里:“宁秋湖,宁秋湖来了,你刚刚在下面是不是见过他?你说是他杀了你们单位的人。”
袁悦盯着屏幕上的名字,眼睛先是睁大,随即又立刻皱起了眼皮。
消失了的记忆再次打捞起来,花了他一些时间。尖锐的疼痛令他大脑有些混沌,但意识还是清醒的。宁秋湖,他身边的年轻向导,他看着自己的陌生眼神,袁悦全都想起来了。
“他身边的向导,我怀疑,他可以消除别人的记忆。”严谨说,“但……但这怎么能做到呢?这太奇怪了……难道那个向导变异了?”
“这没什么奇怪的。我也可以做到。”袁悦脸色苍白,低声道,“是他以前教我的。”
关于付沧海事件和警铃协会的调查一直在暗地里开展,但其余人的生活和工作,仍旧和以前一样。
袁悦从危机办回到文管委,满脸疲倦,靠在电梯上直打呵欠。
秦夜时今天和章晓一起值班,高穹不知去哪儿了,章晓不肯说,他也不问了。
袁悦一出来他立刻察觉到了,从值班室伸出个脑袋。
他看着袁悦,袁悦也看着他。两人都没说话,那样互看了半天。袁悦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递给秦夜时:“一个通知。”
另外还有一袋水果。
“你姐姐给你的。”
秦夜时没想到袁悦居然跟自己说话了,这惊喜来得过分突然,让他半天没回过神,只是呆呆看着袁悦。袁悦把文件袋和水果都塞到他手里:“拿好。”
文件袋上有危机办的印戳,秦夜时一看,顿时生起满心怀疑,连高兴的劲儿都被推到了一边去:“你又去危机办?你最近怎么老去危机办?找我姐有什么事吗?你要问她什么事?和我有关吗?直接问我不行吗?”
袁悦摇摇头,不想把宁秋湖的事情告诉他。
“把通知给章晓看,和你没关,和他有关。”袁悦说完,顶着两个大黑眼圈,拖拖拉拉地走进了档案室,趴在桌上睡。
秦夜时好不容易见着他一次,而今天袁悦更是极其难得地跟自己说了话。秦夜时高兴极了,把文件袋往章晓那边一扔,提着个椅子钻进了档案室,小心翼翼地关了门,特别轻,没出一点儿声音。
章晓正歪在一旁看《薛定谔的异地恋》,见有文件,只好把书放下,拆开了袋子。
通知是特殊人群管理委员会出的,《关于转移陈氏仪及调动陈氏仪管理员的通知》。
章晓心中一跳,直接跳过前面几大段的官话,立刻翻后面的时间。
转移和调动的时间都是一周后。
他一下站了起来,呆呆地攥着通知。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没想到转移和调动都来得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