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正是院试的时间,考得童生的学子都6续赶到州府准备参加考试,家里离得近的学子不着急,都等着开考的前两天才结伴去沐城。
桃源县是离沐城最近的一个县,坐马车走官道过去不过两个时辰,宋槿安和夫子以及同私塾的学子们商量,待到开考前两日才动身。
走的前一天,他徒步回宋家村,被子孙奉养不再下地干活的老人聚在村口的大榕树下闲谈,看到他回来十分诧异。
宋槿安长身玉立,笑着跟几位老人问好,解释了两句明天上午才出去州府。
“哦,是这个缘故。不用管我们,你且家去,这几日你要考秀才,听说你娘早晚在家烧香拜佛,保佑你取中,你且回去安安她的心。”
宋槿安微微欠身,点点头走了。
宋家村背靠大青山,他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尤其喜爱爬山,考上秀才的第二年就在大青山脚下修了一栋两进的院子,他家和宋家村的其他人家都离得远。
三年前,他父亲去世之后,他母亲独自抚养他们兄弟两个,寡居妇人忌讳多,他们家更是和村里的人来往少了。
来往少,不代表就能过上清净日子。
“严婆子真是个碎嘴子,烂了心肝儿的玩意儿,打量咱们不知道她想占咱们东边那块上等田呢就盼着我们大郎考不上秀才,没钱捐劳役她好低价买咱们的田。我呸,就是咱们没钱到卖田的地步,也绝不能卖给那起子宵小之辈。”
宋槿安推门进去,“李婶,宋二婶又来咱们家了”
李婶是个暴脾气,这边一问,她张嘴就要突突,赶紧被她男人拉住“大郎回头就要院试,你可别触他霉头。”
宋槿安和煦笑道“无碍,李婶跟我说说。”
李婶只是暴脾气,却不是个不知事的,一跺脚怒道“还不是那个严婆子,一天来家里两趟,看到夫人在屋里抄经,就来说些没名堂的话,你且不管,等你考上秀才了,咱们再和他们算账。”
“宋二也是,你好歹叫他一声二叔呢,竟也不管管他家的,我一个下人都明白的事,他不明白还有老族长,你好歹也是个童生,整个宋家也才两个童生,不护着你读书上进,还让人来家里说闲话添堵。老爷还在的时候,从没听说有这样的事。不就是看着咱们夫人性子软好欺负么,太不是个东西了。”
越说越怒,李婶子控制不住她那个暴脾气,恨不得冲去和人打一架。
不过才哥哥大腿高的宋子安,慢悠悠地从后院出来,站在二门口,不说话,只望着李婶。
“吵。”
宋槿安抱起五岁的幼弟,软声道“怎么不多说几个字,见了哥哥都不叫我”
他抱着哥哥的脖子,蹭蹭哥哥的脸“想。”
李婶脸色一转,笑呵呵道“我们二郎今天出息了,说了两个字呢。”
宋槿安叹息一声,摸摸幼弟的手。二郎不爱说话,长到三岁才开口,就算开口也是一个字两个字的蹦出来,可把家里人操心坏了。
抄经不可打断,刘玉溪抄完经这才出来,眉头略带轻愁。李婶连忙迎上去,忙道不是,“都是我说话声太大了,吵着娘子了。”
刘玉溪强撑出一个笑容,“不怪你,我抄经专心,也没把二婶子的话放在心里,你们也别生气,耽搁了正事就不好了。”
最后这句话,是对大儿子说的。
宋槿安点点头,他知道轻重。
李婶子心里那股子没咽下的气又被大娘子一句话顶出来了,“咱们这个家,非要给大郎找个厉害的娘子不可。咱们全家唯一一个长嘴巴的,大郎是男子还不好和女子斗嘴,全家都遭人欺负。”
刘玉溪面露期待,待大郎考上秀才后,就可以说亲事了,大郎马上都十八岁了,要不是早该说媳妇了。
二郎看一眼娘,又看一眼大哥,眨巴着眼,没说话,不知道听懂没听懂。
天色将黑,一家人吃完晚饭,宋槿安借口吃的太饱,出门散步。
宋槿安刚出门,刘玉溪跟了两步,想说什么,又抿嘴。
李婶拉住她,“家里以后是大郎当家,你不好管,让他去。说出来才好,免得他心里存了事儿,影响考试。”
宋槿安一路往村长家去,路上碰到吃了晚饭出来溜达的人,他一路笑着和人打招呼,一直到村长家。
村长宋长庚也是宋家的族长,宋家村现在有两个童生,一个是他,另外一个就是宋长庚的大孙子宋举。
名字寄托了他们家的期望,他们家最好出个举人,就算中不了进士,也能当个小官,他们这一支也就起来了。
承担了全家的期望,宋举前几日就去了沐城,他爹跟去专门伺候他吃穿,那个架势,仿佛中秀才信手拈来,中举指日可待。
宋槿安被迎进屋,略坐了坐,说了些话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