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江俞不肯接,而是他現在的狀態實在不想讓戚柏宥發現現在這般鬱鬱寡歡,負能量爆棚,自己都覺得神經質的自己。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真的入戲太深,導演說他拍的越好,他的真實狀態就越差,整個人就像陷入無望的泥潭之中,連食慾都隨之下降。
中午盒飯吃不完,晚上又連續幾天都失眠到深夜,只能靠著劇本麻痹神經,避免心中那點日積月累越來越膨脹的負情緒,就盼著它能自己自覺一點,快點散去。
然而這一次,卻是江俞錯了,情緒這種東西越發泄不出來,只會像積水那樣,積少成多,直到有一天盛滿容器,從而溢出。
「俞哥你真的不接嗎?」又一次硬著頭皮掛斷了戚柏宥電話後,許纖小心翼翼地問道。
江俞沉默地看了他一眼,接過手機,低聲問:「他說什麼了?」
許纖說:「就問了你在做什麼。」
江俞說:「其他呢?」
許纖搖搖頭:「沒了。」
江俞沒再說話,他捏著手機,望著通話記錄最上面的名字好半晌,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下,轉頭只見喬南願拿著一盒巧克力,說:「吃嗎?挺好吃的,嘗嘗?」
江俞本來想搖頭,又聽見對方道:「你中午沒吃飯,下午還有好幾場呢,待會咱們還有對手戲,吃一點吧,補充補充體力也好。」
聽了這話,江俞眨眨眼,他中午盒飯的確之扒了兩口,因為實在沒食慾,而現在肚子也不覺得餓,然而他不覺得餓不代表身體也跟他一樣。
猶豫了下,還是從裡面拿了一塊塞進嘴裡,有點苦,但更多的還是甜味,他含糊的道了聲謝謝後,喬南願又把巧克力往他懷裡一塞。
「我帶了挺多的,吃的有點膩,這個給你,我去補妝了。」說完便飛快的轉身離去。
江俞低頭看著懷裡的巧克力,穆然出了神——
「想吃?」
偌大的宅御里,一位五官俊逸氣質凌人的少年捧著一盒巧克力,他似是隨口問了句,而站在牆角的男孩卻是因為他這兩個字,漂亮的大眼睛裡立馬出現期待的光芒,然而又不敢說話,只能眨巴著眼睛,眼神熱切地望著少年手中的巧克力。
少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巧克力,過了一會,在男孩期待的目光下,他站起身,朝反方向走去。
見他離開,男孩緊張的神態終於鬆了一口氣,與之同時,眼中的期待也轉化為了失落。
就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忽然發現少年又一次轉身走了回來,並且腳步不停的走到自己面前。
「給你。」少年把手中精緻的鐵盒塞進男孩懷中,也沒管他有沒有拿好,直接鬆了手,害的本來還在猶豫的男孩不得不手忙腳亂地把它抱緊在懷中,才鬆了口氣。
他抬頭,望著對方離去的身影,終於小聲開口問道:「為什麼給我?」
少年停住腳步,偏頭看了他一眼,結果恰好撞上那雙清澈的眼睛,登時有些尷尬,他在原地駐足了一會,才幹巴巴地說道:「……我不愛吃巧克力。」
男孩看了看盒子,又看了看少年的背影,臉上全是疑惑,他方才分明看見,對方坐在沙發上吃巧克力的時候可是一顆接著一顆,根本沒有任何討厭的模樣,他才會看得口水直流,可正常人會這麼吃自己不喜歡的東西麼?
然而一顆小小的腦袋瓜子哪裡想得通這麼複雜的問題,便又小聲的衝著少年遠離的背影說了聲「謝謝。」,也不知道對方有沒有聽見,如果沒有,那就下次見到他再說一遍好了。
「俞哥,導演說開始拍戲了。」
江俞從混亂的大腦中回過神,他抬頭眼神呆滯地看了對方一會,才哦了聲,步履僵硬的走向片場,結果剛剛站好,對面的楊涵心就一臉奇怪地看著他。
「怎麼了?不是開始拍戲了嗎?」江俞倒是率先開口問道。
楊涵心指了指他手中拿著的巧克力:「是啊,可是接下來沒有要吃東西的劇情吧,你拿著巧克力做什麼?」
江俞低頭看了看巧克力,才反應過來,自己居然一不留神把手裡的東西都帶過來了。
這場戲涉及到一個的支線劇情,是一起嚴重的霸凌事件,事件舞台發生在高中,而受害者是一名比男主還要怯弱膽小的高中男生,並且還是個孤兒。
男主雖然無父無母,但好歹有個姐姐相依為命,有精神支柱,哪怕他奔潰到產生了人格分裂,但是只要在尋死的時候回想下與自己一樣無依無靠的姐姐女主,咬咬牙,依然可以活下去。
而這位受害者卻不行,於是在日夜的身心折磨下,不堪重負的走向了極端,傷人,自殺。不巧的是,這個孤兒又是男主幼時在孤兒院裡的一個關係較好的弟弟。
為了調查案件,因此女主帶著他的弟弟又一次來到這所孤兒院。
「好久沒來了,你還記得嗎?」一位面貌溫柔的女性望著面前已是廢舊的房子說道。
她的身後站著一名長相極其出眾的少年,然而他身上的氣質卻十分陰沉,聽見姐姐的話,他抬頭看了一眼面前的孤兒院,旋即像是想到了什麼不堪回的過去一般,猛然後退一步。
女性疑惑回頭:「怎麼了?」
少年蒼白著一張臉,腳步一點一點往後挪,眼中的恐懼呼籲而出,仿佛面前不是曾經幼年時所居住過的房屋,而是一棟住著吃人怪物的鬼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