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俞只能心不甘情不願的苦著臉跳下自己親手挖的坑,旁邊的陳呈低頭笑的沒心沒肺,心下的鬱悶更濃重了。
住院部後方有個專供病人出來散步透氣的園子,方才六月,太陽已經火急火燎的把空氣烤成了熱蒸汽,以腳下平鋪的石子路為蒸籠,吹來的風都提前帶上了難以忍受的暑氣。
大家都不想成為蒸籠里的肉包子,此時又恰好剛過正午,是個午睡的好時候,因此江俞百無聊賴逛下來的時候,放眼望去根本沒瞧見有人在。
江俞這才發現原來自己怕熱到了極點,離開了冷氣不足五分鐘,他背基本濕透,病號服偏偏又是長袖長褲,貼在他皮膚上的都已經被浸濕了。
陳呈也終於笑不出來了,他熱的感覺自己跟條哈巴狗似得,扭頭說:「俞哥,太熱了,咱們還是回去吧。」
江俞比他更熱,聽了這話卻無動於衷,而是背著手一臉滄桑地說:「陳陳啊。」
陳呈一聽江俞這麼喊自己,心中就開始發毛,「……幹嘛?」
江俞:「你難道不知道多曬太陽能夠補鈣嗎?」
陳呈:「……不知道。」
江俞一聽,滿臉同情地看他,「人丑就要多讀書,遊戲玩的再多,你的年紀也註定了你這輩子都無法成為電競選手。」
陳呈:「……」
莫名其妙得了一頓損的陳呈無語了好半晌,才終於醒悟過來,江俞剛剛那番話恐怕是在為他剛剛捂嘴偷笑,沒幫著勸阻醫生的報仇。
小肚雞腸的江俞報完仇後心情無比舒暢,感覺落在身上的太陽也沒那麼難熬,便轉身回病房,畢竟太陽還是太毒了,他感覺自己再站下去鐵定是要中暑的。
他丟下旁邊正在心中感嘆江俞這為了報仇不惜下來烤太陽,從而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陳呈,快步走到了屋檐底下。
腳步剛要踏上短而矮的階梯,就被兩道傳來的聲音阻在半空。
「前陣子經常有個長的特別好看的男人來咱們醫院看江俞,這段時間都沒看見他來了。」兩路過的年輕護士有一搭沒一搭的趁著短暫的路程聊起天來。
江俞一聽,就知道這個長的特別好看的男人說的是戚柏宥。
「不是聽說他是江俞背後的金大腿麼?來探望幾次估計也仁至義盡,所以才不來了吧。」
「這麼帥還有錢的金大腿,簡直鑽石王老五,倒貼都找不著,羨慕死了。」起初說話的那位深深嘆了口氣,用無比滄桑的語氣說,「好男人不喜歡女人就算了,現在連好的金主也都找男人去了,沒法活了。」
話落,兩人便轉了話題,一頭鑽進蒸籠似得太陽里。
後面被丟下的陳呈跟了上來後,才發現江俞正站在門口,還以為對方在等自己,頓時剛剛被損了的鬱悶一鬨而散。
「俞哥,咱還不回去嗎?」
回過神來的江俞看了一眼陳呈,眼底情緒被掩藏在朦朧之中,他驢頭不對馬嘴的唔了一聲,似是在思考什麼問題一般,過了良久,才在陳呈滿臉疑惑之下邁開了腳步。
回去剛走到門口,就發現經紀人正在門外候著,不僅如此身旁還帶著兩個穿著制服的警官,見到江俞,便一併走到了他面前。
VIp病房的好處就是單人,寬敞,裝修的跟賓館單間似得,就連桌子上的花瓶每天都有人過來換的。今天恰好放了月季花,白色的,一開門一股清香撲鼻而來,讓兩位警官都愣了下,差點以為自己來了個什麼私人住所,而並非醫院病房。
兩位人民警官一路頂著烈日而來,一身濃重的熱氣,哪怕病房裡開著溫度適宜的空調,一時間額頭殘留的汗水也還沒能揮發完。
江俞見狀便拿了兩個玻璃杯給他們倒水,右手還沒好利索,裝水的玻璃瓶有一定重量,他手一滑差點直接掉下去,幸好及時穩住才避免了悲劇釀成。
警官道了聲謝後,一口飲下,開門見山的說出了來意:「威亞鋼絲出廠的廠家我們已經徹查過了,近幾年這是頭一次出現意外,鋼絲是已經廢棄的。」
言外之意就是,要麼是廠家貪圖小利,將廢棄的鋼絲重打磨外表偽裝成的賣出去,以此減少成本,要麼就是有人在劇組將好的鋼絲偷偷暗中調換成廢棄的。
前者是廠家道德與劇組質檢的問題,後者就涉及陷害謀殺,是刑事問題了。往嚴重的方向說,這可就是謀殺未遂。
江俞出意外的事情開始被媒體有心人士放大,各種猜測跟被風吹散的花似得滿天飛,而後又不知道被誰給壓了下去。
但是營銷號和媒體的言論可以控制,民眾不行,尤其是為江俞心疼的不得了的粉絲們。
有關注度,無論是不是意外,警方都必須按照程序作出最嚴謹的徹查,不能用意外草草蓋棺定論,何況上頭不知為何還隱約有施壓的感覺。
任誰也想不到,這一查,就查出了端倪。
幾番調查之下都碰壁,這才找到了江俞這個尚還沒有出院,需要靜養的當事人身上。
「你前陣子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或者是與劇組裡的人發生過什麼衝突?」警官一臉嚴肅地看著江俞,後者正拿著一瓶不知道是誰放在桌子底下的噴霧,漫不經心的往月季花上澆水。
聽了這話,一臉茫然的抬頭看看旁邊的陳呈。
陳呈正因為這番話而震驚,見江俞看向自己,登時有些牙酸,還沒整理好該怎麼回答,旁邊的經紀人已然替他開口,「兩位警官不好意思,江俞現在可能沒辦法回答你們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