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惊鸿说得没错,他们此行去是救人而不是杀人。
城九酒把梨花丢给慕惊鸿,说道:“这把剑交给你保管,等离开了狗山后再还我。”
慕轻鸿接过梨花,将剑摆在眼前细细端详,嘴里不停的喘着气:“你实在不该把剑丢给一个贼的,独孤家会用千金来换这把剑。”
城九酒冷哼,没好气的骂道:“这把剑和你的双腿绑在一起,剑要是丢了,你那两条腿也就别想要了。”
慕惊鸿干笑一声,稍微一转身便将梨花凭空消失,城九酒出‘啧啧啧’的声音,问道:“你怎么做到的?”
慕惊鸿得意的笑道:“我若没点儿看家的本事,还怎么做天下第一飞贼?”
“那你能把我的驴子也这么变没吗?”
慕惊鸿没有回答这个愚蠢的问题,而是反问城九酒:“除了王屠子和唐兰心,是不是还有个人没出现,那个胖子呢?”
城九酒道:“如果你们晚来一天就会看到他的,现在他不在这里。”
慕惊鸿放下心来,幸好不用面对那口棺材,严挺也暗暗松下一口气,三人都清楚棺材里关着的东西是什么,也同样知道那个东西不是容易对付的。
“我们明早动身,后天一早便可抵挡犬足山。”
三人在大堂将几张桌子合并作床,今晚就在桌子上对付一宿,虽不如真正的床舒适,严挺却睡得格外安心。
人即使有诸多烦乱困扰,只要有朋友在身边就会安宁,这就是友情的力量。
有些人是永远不会懂的。
一夜无话。
红晕的微光刚划破夜幕的卷帘,三人便收拾妥当踏上了行程。
城九酒并没有骑着那头小驴子,相比马匹,驴子走得实在有些缓慢,而他们现在正需要时间,在城里的驿站买了三匹壮马,中午时分赶出岐州外城。
现在日至晌午,太阳毒辣的晒在三人身上,慕轻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对前面的严挺二人喊道:“前面有个茶摊,我们可以在那里歇息一样,待一会儿凉快了再赶路也不迟。”
严挺问道:“还是王婆婆的茶摊?”
慕轻鸿道:“不错,我去年来过,她老人家年过七旬身子还是很硬朗,一只手能托起五碗茶的托盘。”
严挺露出一丝温情的笑,他在狗山待的日子,去得最多的就是王婆婆的茶摊,每当他结束一天的历练总会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那里,在王婆婆慈祥的目光下大口喝掉一大碗凉茶,再躺到茶摊内的桌上深沉睡去。
时过境迁,如今的严挺已不再是当年的莽撞青年,不知数年未见王婆婆是否还能认出他。
三人向前骑了一段路,远方的道路旁果然出现了严挺熟悉的小茶摊,严挺对二人说道:“我们就在那休息一刻。”
慕轻鸿自然同意,城九酒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也没有多说,三人来到茶摊下马,此时不大的茶摊有几人正喝茶闲聊,三人坐到茶摊的角落处,慕轻鸿大喊:“王婆婆呢?快出来迎客了!”
来了!”
应声的是一位魁梧壮汉,手里提着一个大茶壶从茶摊后的房间出来,见严挺三人入座乐呵呵的跑来给严挺倒茶,慕轻鸿见不是王婆,心中有些诧异,问道:“你是什么人?王婆婆呢?”
王婆婆出远门了,我是她的侄子,她让我在这帮她看摊。”壮汉长相敦实憨厚,语气也颇为真诚,严挺与慕轻鸿对视一眼,对壮汉问道:“王婆婆有没有说去哪里?”
没有。”
另一桌上的人听到二人的对话,其中一位光着膀子的男人对这边喊:“我前些日就听王婆子唠叨她的曾外孙快要出生,估计是回老家抱曾外孙去了。”
“是这样啊。”慕轻鸿一只手附在茶桌上,撑起脑袋对那人微笑:“这种喜事的确是要回去的,那她老人家有没有说何时回来?”
“王婆子岁数大了,这一来回路途劳顿,兴许就留在老家不回来了。”那人道。
“嗯……”慕轻鸿偏过头,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问严挺:“王婆婆还有个外孙女?”
“没有。”严挺轻敲桌子,饶有兴趣的看着那一桌上的几人,这五人形态各异,有年过半百的老人,有正值壮年的男人,一高一矮两位少妇外加一个稚嫩的孩童,外人眼中寻常不过的一家子,可若是细瞧,则不难看出端倪。
老人脸上的皱纹如同枯朽的老树,他的手不应该如白玉一般莹润,壮汉的手中只不过拿着一碗茶,他却紧绷着全身的肌肉和筋脉,那两位少妇穿着麻布蓑衣,但露出的脖颈肤如凝脂一看就绝非乡下女人,至于那个孩童,他的两只手始终缩在袖子里未露出来过。
严挺看向一边的城九酒,城九酒似乎并没有注意到那一桌人的异样,默不作声始终盯着眼前的茶。
“这茶叶可是咱清晨特意去茶田里摘的,比王婆婆在时要好上不少,客官快尝尝。”壮汉见严挺三人拿着茶水并未动口,一脸憨厚的催促:“咱这茶虽比不上城里那些精贵,但在这乡下也算得上佳酿。”
“佳酿?你这是茶是酒?”城九酒笑了,抬起头对男人说道:“我这人生平最厌喝茶,既不能使我忘却忧愁,又白让我花掉买酒的银子,不知你这里是否有酒喝?”
城九酒似乎是在刻意找茬,这荒郊野岭的茶摊哪能有酒给她喝?壮汉笑道:“妹子你莫拿我打趣,茶摊若是卖酒那就不是茶摊,而是酒楼了。”
城九酒却不知好歹,从怀里拿出一把银子扔在桌上:“只要你能给我弄些酒来,这些银子都是你的,否则我就掀了你这茶摊。”
壮汉眼瞅着桌子上白花花的银子,嘴巴张得能塞进一只桃子,指着城九酒结结巴巴的问:“我若给你弄酒来,这些银子你都给我?”
“全是你的。”
“我现在就去买,妹子能否等我一会?”
“无论多久我都会等。”
壮汉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跑回屋扛出一副扁担迈开脚步向岐州方向跑去,城九酒看着他的人影越走越远,直到在道路尽头消失不见,她才回过头端起茶一饮而尽,随口叹道:“入唇甘润淳厚,咽下齿颊留香,的确是好茶。”
“你方才说你最厌喝茶,你现在却又喝了。”严挺笑道,也拿起茶碗喝了一口。
城九酒道:“我虽不喜喝茶,可若是遇到两种人我还是会喝的。”
严挺道:“哪两种人?”
城九酒道:“一种是朋友,一种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