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三略有些唏嘘,他添好了新茶,就听修云询问:“醉风楼还有定时重选头牌的规矩?”
沈三点头,回想起相关情报,对修云解释道:“的确如此,云公子之前就有不少恩客,不仅是江城本地,周围几十城都有慕名前来自为听他琴曲的人,不过据说,这位云公子是出了名的清贵,从来没把这些撒钱的公子哥放在眼里。”
云公子以琴曲闻名江城,最初出现在大众视野时,甚至一直戴着帷帽示人,但仅靠琴曲,就能让不少男男女女为之倾倒,顺理成章地登上醉风楼头牌之位。
那时候云公子也被称为大启最有才情的清倌。
成为头牌之后应恩客们的愿望,摘下帷帽,又以美貌收割了不少人心,这才稳坐头牌之位直到近日。
但云公子却是在名声盛极一时的时候骤然跌落低谷,实在有些奇怪。
修云有些好奇:“那他是得罪了什么人被送到玄青观的?”
沈三面色陡然严肃起来,他说:“属下无能,没能调查清楚个中缘由。只听说他想给自己赎身,独自去见了醉风楼的幕后老板,回来后就被落道玄青观去了。”
被醉风楼养大的人,只能在楼里生,若敢奢望不该奢望的,难逃一死。
云公子在醉风楼得到了常人艳羡的名声、财富,却贪心不足,想要更进一步,做第一个拿到自由身的人。
可惜,正如修云信口说的那些戏言,醉风楼不过是个饲养鸟雀玩物的地方,楼中之人根本没有脱身之日。
外界的繁华看得多了,就想飞出樊笼看看,却只能在现实面前撞得头破血流。
但云公子已经能算得上其中翘楚了,他聪明有心计,又懂得随机应变,给自己留了后手,这才能在前往玄青观的路上逃出生天。
如今进了驻军校场,只要修云一日需要借用他的身份,就一日也奈何不了他。
究竟是谁帮了他……
修云细细思索,向沈三招了招手,吩咐道:“我想看看那些恩客打赏的账册,能拿到吗?”
沈三沉吟一声,说:“可以试试。”
“不急。你先下去吧。”修云应声道,又翻看起了桌面上放着的书卷。
沈三带着差事走了。
修云本以为这事至少也需要筹谋个一两天,没想到当日深夜,沈三就带着账册回来了。
见到他进门,修云难得感到惊讶:“你近日武艺又有精进?”
沈三挠了挠头,表情有些奇怪地说:“不曾,甚至因为久不和人对练,有些生疏了。能这么快拿到是因为账房外守卫并不森严,我起初只想尝试一下,没想到就这么……成功了。”
沈三虽然对自己的武艺很有自信心,曾经在国都就已难寻敌手,但自认也没到无敌的程度,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敌人太多他也应付不过来。
账房那种地方,怎么说都应该是重兵把守,连个苍蝇也飞不进去。
沈统领本以为自己要费好一番功夫,没想到守卫不但武艺不高,警惕心也一般,就这么让他一进一出,甚至翻找了一段时间,出来时守卫还在那目光炯炯地直视前方。
沈三把情况原原本本地和修云说了,语气还是有些疑惑。
修云沉吟一声,好像想到了什么,他开口解释道:“许是幕后之人知道,就算不派守卫,也没有人敢在醉风楼放肆,尤其是江城权贵。”
沈三不太理解,照太子这么一说,醉风楼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护佑,震慑着江城的所有地头蛇,没有人敢轻举妄动,甚至狂傲得连守卫都不用心安排。
修云从他手里接过账册,翻开查看。
沈三做事细心,这本账册是独属于云公子一个人的,只记录了过百两的大宗赏钱,从云公子以琴曲出名开始,到半月前为止。
账册约莫三寸厚,每一页都是醉风楼借由云公子,从那些富商权贵身上榨出来的。
修云翻看的度很快,沈三站在边上跟着看,眼睛都看花了,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是怎么能看得清的。
该不会只是随手翻翻?
沈三这个念头刚浮起来,就见修云将账册展开在了其中一页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