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娘子拿著罈子出來,在水缸邊草草刷洗了幾下,然後用草繩子系起來。
唐時玥不經意似的踱步,掃了一眼院中那些器皿,忽然心頭一動。
這個時代,其實釀酒技術還是很不發達的,一般就是用酒麴、米、水按比例投入酒瓮,然後封壇,一般到三個月開壇,在開壇之前,要加入少量石灰、草木灰,防止過度發酵。
然後過濾,清的部分就是清酒,留下來的滿是酒糟的就是濁酒了。
但是要賣出去,還要「煮酒」,也就是用小火慢燒,加熱一下,然後做出來的就是可以賣的酒,稱為燒春,也叫燒酒。
原來大晏朝還沒有蒸餾技術啊……
這種普通的釀酒技術,釀出來的酒,也就十來度,用蒸餾器,最少能達到五六十度,這是一個質的飛躍。
只是這種劃時代的進步,一個村中酒坊是絕對擔不起的,倒是可以先小小的改良一下,大家一起賺。
唐時玥把這事兒放在了心上,一邊謝了周娘子,提著罈子出去。
第o2o章霉運當頭
唐家大宅門口的人還沒散,不少孩子圍著馬車,轉來轉去,稀奇的很。
唐時玥也沒多看,徑直回了家。
鹿肉出鍋,她給唐時嶸帶了兩壇,又多預備了兩壇,送給宗塾的兩位先生,回頭又給唐四叔家也送了一壇。
周娘子接了肉盅,回頭就忍不住跟唐四叔道:「這個玥丫頭,真箇是聰明人,做事這叫個周周全全,漂漂亮亮,實在是叫人喜歡的不行,要不是同姓,我都想找人說給咱們琛兒了。」她感嘆了一陣兒,又忍不住道:「就是她那個阿娘,著實是一言難盡,看著這麼出息的兒女,整天卻是一副喪氣臉。」
她說的沒錯,此時汪氏就擺著一張喪氣臉。
其實唐時玥很了解她這種人。她就是那種,我沒事兒就要不高興一下,我不高興,我不說但你也應該看的出來,應該來問我,當然你問我我也不說,但你應該安慰我哄我包容我……
簡單來說就是作精+公主病。
所以唐時嶸一回來,她的不高興立刻就上臉了,唐時嶸很孝順,但他是個小直男,並不懂他阿娘的心思,要是平常總也會禮節性的問幾句,聽她長吁短嘆一番的,但是這回,每句話都叫唐時玥給截了……
對,就是不慣她的臭毛病。
第二天早起,汪氏換上了做的衣裳。是時下不太常穿的齊腰襦裙,愈襯得腰身窈窕,裊娜盡顯。對著鏡子細細的梳頭,一看她這個樣子,就知道那晚的「談心」只怕是白談了。
但也沒關係,唐永富這種偽君子最要面子,家裡村婦幫忙在先,唐二叔唐四叔送禮在後,就算何氏不給力,他也一定會消停幾天的。
暫時解決了唐家的後顧之憂,唐時玥現在是一門心思想賺錢,早上從祈家經過,她還多看了幾眼,想著今天要是能遇上祈旌,就跟他聊聊進深山的事兒。
有人迎面走過來,還衝她咧著大嘴笑:「玥丫頭啊!聽說你不傻了?」
這人是村裡的二流子,因為頭髮斑禿,掉的一塊一塊的,露出頭皮,所以大家都叫他陳癩子頭。唐時玥只點了個頭,就加快腳步走了,陳癩子頭也沒追,只抄著手來回晃悠,不時的翻著眼皮,瞅著不遠處的祈宅,眼中有些狠厲之色。
唐時玥上山轉了一圈兒,采了些野果野菜,收穫不大,下了山,就仍舊找了個地方設套索,結果設了一半,又遇上一夥村里孩子下山,都是八九歲的小孩兒,將滿十三的唐時銀在裡頭,就跟一堆茶碗裡的茶壺一樣。
見她設套索,孩子們都圍上來問東問西的,唐時玥也不藏私,就把設套索的方法細細的教給了他們,說了好一陣兒他們才走。
他們走了沒一會兒,就見祈旌從山上下來,腰間掛著一隻野兔,見到她就停下來,靜靜的看著她。
其實她真挺喜歡他這個一板一眼的穩重勁兒的,相比起那些活潑的,斯文的,妖孽的,她還就喜歡這種沉穩冷靜的爺們范兒。雖然他現在只是一個少年,但內心卻似乎已經百鍊成鋼,堅不可摧……這是一種經過風雨打磨的感覺,跟唐時嶸那種守禮自律的少年老成,截然不同。
想起周娘子說他失去雙親,獨自帶著幼弟流落至此,唐時玥有些同情。臉上揚著笑道:「祈小郎,剛好我要找你。」
他問:「一起打獵?」
「嗯,算是吧,」 唐時玥道:「我是想,近處應該沒什麼好東西了,我想挑一天,往深山裡走走,你負責保護我,得到什麼,我們對半分,若是……」
她還沒說完,他就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不成。」
唐時玥一愣:「為什麼?」
祈旌道:「往深山處走,來回最少要兩天,不成。」
她還是沒明白過來,山里獵戶,進山三五天不是常事麼?難道他從沒在山裡過過夜?
祈旌下一刻就道:「我家中有幼弟,不能在山中過夜。」
對啊!他家裡還有個弟弟呢!唐時玥頓時懊惱起來。看來這條路是行不通了,要是兩家沾親帶故,或者汪氏立的住,還可以讓汪氏幫忙帶帶他弟弟,但現在……
唐時玥也不糾結:「那就算了,我再想辦法。」
祈旌道:「但你若是在近處打獵採藥,都可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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