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深硬着头皮说“这些事情或许存在,但与我无关。”
“无关吗?”曾家梧问道,“当年这些事情都是杨峰经手的。眼见事情败露,杨峰来京城告知于你,而你却想杀他灭口。”
莫如深的心彻底凉了,这件事情根本无法解释。他不能说阿里不哥那封信是由罗宗转交给他的,不能说白天去找顾德璋的外室并救了童博,更不能说肖国栋正在吕文德手下从军戍边,否则不仅他自己性命不保,还会连累别人。
目前,除了他自己扛下来,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其实他有点后悔了,真应了那句话——说过一次谎,就要用更多的谎言来圆谎。
穆建看看莫如深“刚才莫大人还巧舌如簧,现在怎么哑口无言了?”
曾家梧终于找回了自信,质问莫如深“你认罪吗?”
莫如深略一思索,说“我从未勾连蒙古人,也没有杀过杨峰。请问曾大人,我该认什么罪呢?”
曾家梧勃然大怒“莫如深,证据确凿,你还敢强项抵赖。不动大刑,想必你也不会招了!来人,给我重责四十大板。”
“且慢!”兰永年害怕得罪莫如深,拦住了曾家梧。
曾家梧问“怎么?兰大人认为有什么不妥吗?”
兰永年叹息道“不必打了!即使莫如深大人不承认,证据也很确凿了,一切自有皇上定夺!”
曾家梧觉得有一定道理,慢慢把令箭放下了。
穆建想了一下,问“于大人,您老德高望重,不知您意下如何?”
穆建其实很讨厌于广泉,但还是要把这个老家伙一起拉着做决定。
于广泉捻着胡子,想了半天说“兰大人的建议颇为妥帖,圣裁为上!”
曾家梧不同意“我们还没有问出肖六的下落,也没有审明阿里不哥与莫如深有何联系,如何向皇上交旨。”
于广泉说“远没有到交旨的时候,但要把今天的进展禀报皇上。事关重大,我等身为臣子,不可擅作主张。此案的证据尚不充分,我等仍需查找。今天先到这儿吧!将莫大——将莫如深还押天牢吧!”
于广泉临到嘴边,把莫大人改成了莫如深。曾家梧和穆建暗骂于广泉奸滑,但还是要听他的,因为他才是主审。
出来后,穆建对曾家梧说“曾大人,都说于广泉老迈昏庸,却是大巧若拙。前面有我们冲锋陷阵,他在后面坐收渔翁之利。”
曾家梧非常感慨“不仅是他,那个兰永年也是心不在焉。审问莫如深着实不易,证据确凿,尚且如此困难。我年纪尚轻,今日没有穆大人在,我就坠入莫如深的彀中了。今后,还请穆大人多多指教!”
穆建摆摆手“指教谈不上,想想怎么——”
穆建看到兰永年和于广泉出来了,赶紧住了嘴。打过招呼后,两人各自上轿,前往贾似道的府第。
于广泉和兰永年也没有回府,直奔皇宫而去。
在他们身后,唐明不住地摇头叹息。江千里安排他盯着莫如深的消息,此刻他也该去禀报了。
江千里得知结果后,对唐明说“与我预料的差不多。没有动刑,这一点倒是有点奇怪。”
唐明说“出来后,他们各奔东西,于广泉和兰永年去了皇宫方向。”
江千里说“于广泉是主审,应该向皇上禀报案情进展。兰永年和他一样,他们其实不在乎如深兄的死活,只在乎自己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和唾手可得的富贵。”
唐明有些担心“莫大人会怎么样?”
江千里看看他,说“殊难预料。我知道你和如深兄也共过患难,你担心他,我又何尝不是。希望彭赶紧回来,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
唐明说“他已经走了十余天了,应该快回来了!”
江千里说“千里迢迢,难为他了!”
这一天夜里,江千里提着一个食盒,到了莫如深的牢房。
莫如深感叹道“我的境遇远不如以前了,上次入天牢时家人还能来探望,这次只有你能来看看我。”
江千里也是感触颇深“如深兄,你也是越闹越大了。上次涉嫌杀人,这次又涉嫌通匪,又涉嫌通敌叛国,我都不知道怎么救你了。皇上下了旨,严禁任何人探视。”
莫如深说“那你来看我,等于抗旨了。那你为什么还要来?”
“天牢归殿前司管,我是来视察的——”江千里说,“行了,没完了,我跟你解释这干嘛?”
两人相视一眼,禁不住哈哈大笑。江千里把酒菜摆好,两人分别坐在桌子两边。
莫如深说“我身陷囹圄,这位二品将军在此陪我,委屈千里兄了。”
江千里叹息道“你身陷囹圄,看似他们在审判你,以江某看来不如说你在审判他们。”
莫如深说“千里兄此话怎讲?”
江千里喝了一口酒说“如深兄忠正耿直,何人不知,何人不晓?你如深兄是什么人,他们一干宵小之辈三言两语便决定吗?事情的症结在于皇上优柔寡断,确实对如深兄起了疑。贾似道之流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莫如深想了一下,说“以江兄之见,在下无罪了。”
江千里说“客观地说,如深兄确有言语不详之处,但江某相信如深兄的为人,你绝不会因一己私利徇私枉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