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永年难以置信“莫大人,你今天这是——”
莫如深平静地笑了笑“兰大人,我这样不好吗?我为大宋出生入死这些多年,如今不过月余,已经入天牢两次。有时我在想,大宋是否不需要我这样一个臣子,但我还是相信堂上的各位大人能给下官一下公断。”
兰永年点点头“莫大人的功劳皇上自然清楚,忍耐一时吧,事情总有查清的一天。”
穆建在旁边冷冷地说“兰大人,您身为堂官,与钦犯谈论这些似乎有些不妥吧?”
兰永年满脸陪笑“该谈的谈,该问的问。案子的开端是杨峰凶杀案,那就请穆大人问吧。于大人,您说呢?”
于广泉点点头“穆大人,请问吧!”
穆建暗骂这两个老东西圆滑世故,推得干净,可惜他却推脱不了,只好硬着头皮问了。
穆建说“案当日辰时三刻,府衙接到青云客栈的伙计报案,他说地字丙号房死人了。我到现场时,你浑身是血,凶器双截棍又是你的随身之物。你作何解释?”
莫如深说“双截棍的确是我的,但人不是我杀的。当夜大约三更时分,我到青云客栈见杨峰。我们说了一会儿话,就闻到奇香扑鼻,而后眩晕,我们先后倒地。我再次醒来时,杨峰已经死了。我手里还有那条凶器双截棍。我正在查看现场时,穆大人就来了。”
穆建拿起双截棍问“上面的血手印是不是你的?”
莫如深略一思索“是!”
穆建说“凶器是你的,你浑身是血,出现在现场,掌柜、店小二及临安府的差役都亲眼得见,人证、物证俱全。如果你是堂官,请问你会不会认为凶手是你?”
莫如深苦笑一下,说“既然穆大人这么说了,我能否问您几个问题?”
穆建理直气壮地说“你问!”
莫如深问道“假设我是凶手,杨峰是我杀的,杀人之后我为什么不走,还要在地上睡了一夜,等你们来抓我?”
穆建说“这恐怕就是莫大人的高明之处了。你二人是否中了迷香,无法查证,而你出现在凶案现场是无可争辩的事实。莫大人精于刑狱,你如此行事不失为一种高明的掩饰。”
莫如深冷笑道“你说我不惜自污来掩饰,不也没有证据吗?我为什么要杀杨峰?动机呢?”
穆建哈哈大笑“莫大人,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杨峰为什么要深夜见你?为什么要约在外面,而不是你府中?”
莫如深说“杨峰此来京城,一来找我叙旧,二来想在提刑司担任书吏。”
“此言不实吧!”穆建说,“他既然找你谋求新职,为什么没有辞掉梅州书吏的职务,只是请了长假。”
莫如深愣了一下,说“你这么快派人到过梅州了?”
穆建有点得意地说“没想到吧?没有点证据敢来审你吗?”
莫如深基本明白了,自己刚才撒的谎看来无法过关了。
他略一思索,问道“客栈案不过两日,去梅州查问,即使快马加鞭来回也要将近半月。请问穆大人,您为何这么快就知道杨峰要出事,难道您会未卜先知吗?”
穆建突然语塞。
曾家梧在旁边插话道“大理寺怀疑你在梅州有不轨行为,所以提前派人去查访了。”
莫如深没打算就此放过曾家梧“请问曾大人,大理寺查一个州衙大吏,是否有皇上的圣旨?如果没有,您为什么突然想起我来了?”
曾家梧一指他“你!”
曾家梧已经气得无话可说了,他又不能直言受了贾似道的指使。
莫如深看着曾家梧和穆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此刻,堂审似乎成了一个笑话,嫌犯像是堂官,堂官倒像是嫌犯!
穆建干脆不跟莫如深说话了,站了起来,作揖道“各位大人,死者杨峰的身份已经查明,正是梅州的书吏,此前是莫如深大人的属下。他此来京城,有要事与莫大人商量。”
兰永年问“何事?”
穆建说“梅州有一座净山,山上有一伙土匪,匪名叫肖玉良,俗称肖六。莫大人侦办梅州公田案,结案后肖六却神秘失踪了。肖六也与公田案有关,没有受到任何惩处,反而神秘失踪。莫大人有纵放和包庇肖六的嫌疑,大理寺曾派员前往调查,曾大人可以作证!”
于广泉问“曾大人,可有此事?”
曾家梧说“确有此事。大理寺负责审核各地上呈的案件判决结果及相关证据。我现肖六的失踪很可疑,于是派少卿前往调查。调查中,少卿现州衙的书吏杨峰请长假未归,竟然前往了京城,因此一路追到了京城。谁知杨峰已经被杀了。”
曾家梧终于从莫如深设计的逻辑跳了出来。
穆建补充道“阿里不哥的信是一个意外现。”
兰永年长叹一声,问“莫大人,肖六的失踪是否与你有关?”
莫如深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不断回想着曾家梧的话,然而杨峰之死仍然有想不通的地方。
事到如今,别无它法,莫如深只好硬着头皮说“结案后,肖六的确不知所踪,可是他的失踪与我无关。”
于广泉笑了笑,说“莫大人此言不实吧!”
曾家梧说“细查之下,三年前的身份文牒记录中有一人名叫肖国栋,此人的记录页夹在三十年前的记录册中。经查纸张较新,与其它册页不同。”
莫如深明白,他们还没有查到肖国栋的去向,也不确定肖国栋与肖玉良是否为同一人。他暗自庆幸,当年改了肖国栋的生辰日期,没有照搬肖玉良的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