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千里慢慢把头转向了罗宗:“老伯,是不是蒙古人想策反如深兄?”
罗宗彻底懵了:“你怎么知道?”
江千里点点头:“果然有这么回事!那封信是谁写的?”
罗宗愣了一下,摇摇头:“我不知道,末尾没有落款。”
江千里使劲踹了一脚,欲言又止:“此处不是讲话之所,回去再说!”
回到府里,大家刚坐下。
江千里说:“那封信现在落在了皇上手里。”
“什么?”罗红缨和罗宗始料未及,他们这才明白江千里为什么是这种表情。
罗宗说:“那是我师弟曹守仁给我的,这跟如深没有关系。”
江千里痛心疾:“是给您写的,但上面开头没有称呼,结尾没有落款,上面还有一方印章。”
“印章?”罗宗说,“上面是有一方印章,是蒙文的,那是什么印章?”
江千里说:“皇上已经派人验证过了,印章上的蒙文是一个人的名字?”
罗红缨急了:“谁的名字?”
江千里叹了一口气:“阿里不哥!”
“什么?是阿里不哥的!”罗红缨曾经被阿里不哥追杀过,知道那是蒙古的七王爷。
罗宗说:“是老朽无能,坑了如深!”话音刚落,罗宗已经是泪眼朦胧。
罗红缨顾不上自己的眼泪,急忙安慰罗宗:“爹,与你无关,是我和深哥没有妥善保管那封信。我后悔呀!深哥看完之后,为什么不把它烧掉!平时都是你们替我操心,我没有尽到作女儿,作妻子的责任——”
话还没说完,罗红缨早已扑在罗宗怀里,泣不成声。江千里沉默了好半天,不知道如何安慰这对父女。
罗宗深呼吸了一次,说:“祸是我惹的,向朝廷申明原委,一切罪责由我承担。”
江千里说:“老伯,您要冷静。这件事情不是您说什么,皇上就会信的,没有那么简单。阿里不哥想策反的是如深兄,皇上怀疑的也是如深兄。皇上怎么会相信您说的!”
罗红缨哭得更厉害了:“我们怎么办?看着深哥去死吗?”
江千里叹息道:“事情远没有到那一步。好在信上只表明阿里不哥想策反如深兄,并未言明如深兄的态度。皇上不高兴,但也不想失去如深兄,更不愿意如深兄真的投了蒙古。你们知道,皇上一向优柔寡断,尚未作出最后的定论,事情尚有回旋的余地。”
罗红缨宽慰了许多:“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江千里说:“如深兄是因为凶杀案入狱的,现在又现了那封信,相信如深兄很快就会转入天牢,三司会审。”
罗红缨又担心起来:“再入天牢,三司会审,这可怎么办?实在不行,我便劫狱!”
罗宗喝斥道:“休得胡言!”
江千里劝罗红缨:“天牢戒备森严,不要说你无法成功。打入天牢,就是谋反,是要抄家灭九族的。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罗宗说:“江大人言之有理。”
江千里说:“依我看,三司会审不是坏事。”
罗宗问:“何以见得?”
江千里解释道:“御史中丞于广泉老迈昏庸,只求安稳度日。刑部尚书兰永年好色酗酒,成天想着富贵荣华。他们都不想得罪人,这就是我们斡旋的余地。”
罗宗点点头:“所言极是。”
江千里说:“最麻烦的是大理寺的曾家梧,年轻气盛,接任大理寺卿不久。他急于立威,想证明自己,残酷的手段比他的前任顾德璋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又是贾似道的铁杆亲信,唯贾似道马是瞻。有于兰二人在,正好可以平衡他的势力。”
罗红缨赶紧跪倒:“一切仰仗江大人了!”
江千里急忙说:“红缨,何必如此!我与如深兄交情匪浅,自会尽力!”
罗宗问:“江大人,你让彭干什么去了?”
江千里愣了一下,说:“老伯放心,相信他回来时,事情会有转机。你们就不必多问了,知道得越少越安全。一切有我在,你们放心!我告辞了!”
罗红缨和罗宗目送江千里离开,久久不愿离去……
江千里所料不错,圣旨很快下达了。不是三司会审,除于广泉、兰永年和曾家梧,还有穆建,三司加一堂的配置是南宋有史以来第一次。
由于莫如深牵涉了杨峰的命案,除御史台、刑部和大理寺外,临安府也奉旨参与了审理。
知道消息后,江千里倒吸了一口冷气。曾家梧和穆建都是贾似道的人,身居高位,手握重权,他们素来与莫如深不和。
他担心莫如深这次真是凶多吉少了。三天以后就要第一次堂审了,他盼望着彭能早日回来,事情或许会有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