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仲问:“他们是在哪张桌子喝酒的?”
胡六奇把卫仲领到一张桌子前,说:“就在这张桌子。喝了一会儿,鹿爷和卜将军赌酒,很快鹿爷有点醉了。中途还去过两次茅厕,是小卜将军陪鹿爷去的。”
卫仲问旁边的卜夏礼和卜赫礼:“可是如此?”
卜夏礼翻着白眼说:“不错。”
胡六奇接着说:“如厕回来后,他们接着喝。鹿爷很高兴,又是唱歌,又是跳舞。伙计去提醒他,还被他用皮鞭打了。他说他是玉皇大帝的小舅子二郎神,要打死一切妖魔鬼怪。后来我们就不敢管他了。”
卫仲问:“他是在哪儿出事的?”
胡六奇回答道:“在茅厕外面的走廊里。”
卫仲说:“带我去看看。”
胡六奇说:“大人,请随我来!”
说着,他们走向了后堂。
卜夏礼也要跟去,于是他说:“剩下的人都回到自己的房间,不得随意外出,否则格杀勿论。”
有案子要查,莫如深当然不会放过。蒙古兵让他们回房间,莫如深请求蒙古兵让他上个厕所。
他顺势在蒙古兵手里塞了二两银子说:“让我们上一下厕所,憋了好半天,很难受。请兵大哥通融一下!”
蒙古兵想了一下,让他们上个厕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还能挣二两银子,于是把他们放过去了。
卜夏礼见有人朝茅厕这边来了,很生气:“你们想干什么?为什么不回房间?”
莫如深施礼道:“人有三急,请将军原宥!”
卜夏礼蛮横地一摆手:“什么三急五急的,老子不管!赶紧回去,否则老子就不客气了!”
彭刚想作,被莫如深挡住了。
卫仲冷冷地说:“查案归查案,难道不让人上厕所了?”
卜夏礼本来还想说什么,但自己官职低微。既然卫仲说话了,他也得给面子,他很清楚自己不是唐古特。
卜夏礼朝莫如深他们摆摆手,说:“赶紧去,去过了赶紧回房间!”
莫如深微笑道:“多谢将军。”
他们一一从尸体旁边路过,莫如深看到鹿文杰躺在地上。
鹿文杰嘴边有呕吐物,右侧脸颊红肿微紫,左侧额头破皮出血,走廊的柱子上有血迹。
莫如深和彭进入了茅厕,仔细聆听着门外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只听卫仲说:“死者多次呕吐,口边尚有秽物,满身酒气,显然是大量饮酒,酒醉后撞到廊柱撞破额头,而后跌倒在地。口中仍有秽物吐出,平躺在地后导致秽物阻塞气管,最后窒息而死,与他人无关,属于意外死亡。”
“什么?你们费了半天劲,查出个意外死亡!”卜夏礼说,“卫大人,你以为这个结果能让唐古特将军信服吗?”
卫仲据理力争:“你认为本官说得可有纰漏之处?”
“我——”卜夏礼认为卫仲说得有道理。
然而卜夏礼绝不能承认鹿文杰是意外死亡,一旦承认了就意味着陪同鹿文杰出来喝酒的人有责任,他们兄弟二人就再劫难逃了。
想到此处,卜夏礼把心一横,说:“即便是意外死亡,也与客栈脱不了关系。”
胡六奇睁大了眼睛,很不解地说:“这跟我们客栈有什么关系?喝多喝少是鹿爷自己控制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卜夏礼仍在强词夺理:“鹿公子经常在此喝酒,以他的酒量怎么会喝了一点酒,就醉得如此厉害。”
说到这儿,他突然兴奋起来。他终于找到了一个推脱责任的理由,本来是随口搪塞的,细想之下这居然是一个极好的理由。
胡六奇辩解道:“卜将军,话不能这么说。影响人酒量的还有人的心情,不同的心情下酒量也是不同的。”
卜夏礼不肯轻易放弃好不容易找到的理由,强横地说:“鹿公子今天高兴得很,要不然怎么会与我斗酒。平时我们的酒量相当,今天他怎么会如此快醉了。你能解释一下吗?是不是你在他的酒坛里放了什么东西!”
胡六奇更加不能接受了:“卜将军,你可不要冤枉好人!胡某开店十几年,接待过的酒客何止万人,什么时候出过人命?”
卜夏礼就像疯了一样,拔出刀来,挥舞了两下,说:“你们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待,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