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看那扇被关得乱颤的门,又看看南霖的泪珠一双一对地掉下来。
彭叹息道:“老三,你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呀!太复杂了!”
不管怎么说,这一关又算过了。吴潜大人已经回京复旨了,这次有惊无险,关键时刻化干戈为玉帛,也算是不世奇功了。
安顿好了家里,莫如深想去看一下受伤的江千里,结果每个人吵着都要去。
莫如深拗不过大家,于是同意了。罗红缨、南霖和彭一起到了馆驿。
来到了江千里的房门前,莫如深轻轻叩响了门,谁成想门竟然开了。
莫如深向里探了一下头,问:“千里兄,如深来探望你了!”
里边无人应答,他又说了一遍仍然没有反应。他急了,江千里或许遭遇了什么不测。
莫如深推门而入,来到了床前。只见江千里平静地躺在床上,屋里并没有其他人。
莫如深轻轻推了推江千里:“千里兄,你醒醒!”
江千里没有任何反应。
莫如深越感觉到不妙了,他大力地推了推江千里:“千里兄,你怎么了?不就是胳膊受了点伤吗?”
江千里仍是毫无反应,大家惊诧不已,难道江千里死了?
莫如深大声呼唤着:“来人!谁在值守?江千里到底怎么了?”
莫如深试试鼻息,果然没有了。想想自与江千里认识以来惺惺相惜,志同道合,他不禁泪眼潸然。
大家全都慌了,罗红缨和南霖都落泪了,彭赶紧出去找人了。
莫如深抓住江千里的左臂,把袍袖撩起来,打算查看一下他的伤口。
就在他抓住手的一瞬间,他仿佛感到江千里有些异样。江千里的皮肤是热的,手指很灵活。
莫如深伸出指头,狠狠向江千里的胳膊戳过去。
只听江千里痛叫一声:“你慢点!”
罗红缨和南霖都愣住了,莫如深不依不饶:“江千里,你好歹也是三品的副都指挥使,岂能如此无状?”
江千里看看莫如深,嬉笑着:“怎么?真哭了?看来你是真拿我当朋友了。”
莫如深很生气:“开这么大的玩笑,有意思吗?从今天起,我们就不是朋友了。”
说完,他向外走去,迎面遇上了彭和驿丞。彭看看他们俩,彻底糊涂了。
莫如深余怒未消:“大哥,别理他!江千里是个失心疯!”
江千里用右手往回拉莫如深:“如深兄,江千里向你赔罪,切勿见怪!大不了,江某请你们吃饭!”
莫如深想了一下,说:“吃饭也行,咱们说好了。我们吃,你只能看着。”
江千里满脸堆笑:“我刚才憋气憋得很辛苦,稍微吃一点,可以吗?”
莫如深斩钉截铁地说:“不行!”
江千里服软了:“好,谁让我有错在先呢?”
江千里看看莫如深血肿的左脸,问:“你脸上是怎么回事?”
莫如深白了他一眼:“你还有脸问,你打红了眼,把我当成了蒙古人,昏迷前打了我一拳。”
“我打的?”江千里觉得莫名其妙,他是真的不记得了。
江千里说:“好吧,就算是我打的,我请你吃饭赔罪,别磨磨唧唧的,跟个小脚女人一样。”
“什么叫算?就是你打的!”莫如深说。
他们一边说,一边出了门。一行人来到了一家烤羊馆,要了一只烤羊,叫了米酒。江千里端起米酒喝了一口。
莫如深制止了他:“你不是说你不吃吗?”
江千里很认真地说:“我没吃!这是酒,我喝了一口!”
莫如深笑了,没有理他。江千里又夹起一块羊肉来,放在嘴里大嚼起来。
莫如深问他:“你这个三品官还要不要脸了?说好了,我们吃你看。你怎么还吃上了?”
江千里狡猾地一笑:“酒肉不分家,我是就着酒把肉喝下去的,我没吃。”
他这一番话把大家都逗笑了,大家都没想到江千里放下了大将军的架子,还有这么活泼的一面。
江千里斟了一杯酒,端起来说:“如深兄,各位,吴潜大人已经回京得命了。我受伤,多留了一天,明天要回去了。请大家珍重!干!”
别看刚才他们俩斗嘴,现在还很有些难舍难分。从前他们主要还是神交,此次也算同过生死,共过患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