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深问他:“李家村屯田谋私之事你可有参与?”
杜永福点点头,顾不上满面涕泪,详述了屯田谋私的细节,与莫如深带人查到的情况一致。
莫如深拿出了秦斌和邹子龙整理的记录,里面是他们借游览杭州的机会查到的屯田情况。
杜永福翻看了一下,说:“基本无误,有些具体的情况我记不清了。你们可以拿我家的账本核对。”
莫如深问:“梁二一家是谁杀的?是你吗?”
杜永福无奈地笑笑:“不是我!”
莫如深知道不是他杀的,是为了试探他故意问的。
莫如深说:“你认识沐晋阳吗?”
杜永福呆住了。
莫如深知道他一定认识,接着说:“临安府捕头彭亲眼见到通缉要犯沐晋阳出入两浙都转运司,他进去了一个时辰,而你在里面更久。能告诉我,你们说了什么吗?”
杜永福的目光有些呆滞,直勾勾盯着莫如深:“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干的,与内兄苏琦无关。”
莫如深问:“所有的事情包括哪些事情?你一个小小的保正,没有苏琦的帮助,你怎么可能将程学功家百余亩田地转在你的名下?”
杜永福说:“那是渔杭知县协助杜某转的,与内兄无关。”
莫如深绝对不信,诘问道:“赵丙南接受审讯时说所侵吞的田地是他自己的,为何田地在你的名下?难道他将田产赠与你了?”
杜永福摇摇头说:“怎么可能?田产的确是他的,只是暂记在我的名下。”
莫如深说:“如今他已经死了,他的田产自然成了你的。你是既得利益者,有杀他的动机。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杀死他的?”
杜永福苦笑了一下:“赵知县是自杀的,大人不要诓骗草民了。”
莫如深拿出了手机,打开了一段视频。他让彭拿给杜永福看,里面是陈立山死前接受莫如深讯问的视频。
杜永福看完,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这?这是——”
视频里,陈立山承认赵丙南是他亲自杀死的,并非死于自缢。
莫如深不管他是见到手机惊愕成这样,还是知道了赵丙南的死因才出了神。案子还是要问下去。
莫如深说:“你看到了,赵知县因儿子被绑架而自陈罪状,结果被陈立山灭口。事后,陈立山又被他人灭口。杜永福,你觉得你的下场会比他们好吗?”
杜永福失魂落魄,喃喃自语:“我的下场?我的下场……”
莫如深正想问点什么,突然杜永福脸上的肌肉剧烈抽动了一下,嘴角慢慢流出了鲜血。事突然,大家都呆住了。
莫如深大喝道:“红缨,点他的穴,他想咬舌自尽!”
罗红缨不敢怠慢,轻起二指点了他的穴。
莫如深对彭说:“大哥,快去请郎中,无论如何,不能让他死。”
彭急匆匆跑向衙门外。
郎中很快来了,看过杜永福的伤势,不禁摇摇头。
莫如深很着急:“郎中,病人伤势如何?”
郎中说:“大人容禀。病人的性命应无大碍,但舌头已经被咬去三成。恐怕会留下残疾,说话含混不清了。”
彭急了:“含混不清也是说话,他什么时候能开口?”
郎中还是彭强背回来给程达治病的那一位,他一看又是彭,摇摇头:“这位捕头大哥,你急也没有用。病人如此重伤,恐怕三个月内不能开口了。”
“什么?三个月?”彭彻底急了,“你想想办法!”
郎中摇摇头:“请恕在下才疏学浅,大人还是另请高明吧!”
莫如深明白事已至此,只好想别的办法了。他让彭把郎中送出去了。
罗红缨担心地说:“杜永福不能开口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莫如深思索片刻,说:“我立即到范大人处禀报详情,之后,我们到杜宅去一趟,详细询问一下杜永福的家人和奴仆。希望能有所现。”
罗红缨还是不放心:“万一吴大人和范大人怪罪下来,你该怎么办?”
莫如深面色凝重:“顾不那么多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岂能不禀报?”
罗红缨还想说什么:“可是——”
莫如深知道她很担心自己,制止了她:“目前杜永福交待的情况,加上我们查到实情,已经能够证明苏琦与京郊屯田谋私有涉,也算有成果。犯人重伤,我最多被申斥几句,应无大碍。何况我还用手机录下了审讯过程,可以拿给钦差大人看。”
说完,莫如深晃了晃手中的手机。罗红缨看看他,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莫如深忙到此时才想起今天吴瀚到过大堂,现在不知道去哪儿了,于是问:“瀚儿呢?他今天怎么到了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