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府衙出来,莫如深回了一趟家,现罗红缨、秦斌和邹子龙仍未回来。
这六七天的光景真是波澜起伏,恍如隔世。案子如同一团乱麻,刚牵起一根麻线来,以为抓到了关键,而后轻轻一扯,又扯出另一团来。
莫如深边喝茶边休息,希望尚未回来的几人有所斩获。出乎意料之外,他没有等回罗红缨、秦斌和邹子龙来,却等来了郭明玉。
郭明玉满脸堆笑:“如深兄,莫大人,别来无恙!”
莫如深赶忙施礼:“如深见过通判大人。”
郭明玉以手相搀:“哎呀,如深,何必行此大礼。”
莫如深知道他无事不登三宝殿,问:“郭大人有事,请尽管吩咐。如深自当勉力而为。”
郭明玉笑道:“莫大人真是快人快语。如此,郭某就坦诚相待了。”
莫如深说:“大人请讲!”
郭明玉说:“听说渔杭县程家灭门案的元凶竟是知县赵丙南,他自知罪孽深重,已经在狱中自缢而死了。”
莫如深万没想到郭明玉竟然提到了程家灭门案,还言之凿凿地说元凶就是赵丙南。
莫如深万万不能苟同郭明玉的说法:“郭大人,案情尚有颇多蹊跷,眼下尚不能定论。”
郭明玉不慌不忙地说:“蹊跷在哪儿,不妨讲来!”
莫如深脱口而出:“陈立山!赵丙南不是自缢而死的,是陈立山杀的。我有人证,也有物证。只要捉到他,一切立见分晓。”
郭明玉没有丝毫惊异之色,说:“这么说,拿了陈立山,就可以结案了?”
莫如深想了一下,说:“虽不敢说结案,但也能查清真相。”
郭明玉听了,很欣慰:“如此,恭祝如深兄早日破案。郭某告辞了。”
莫如深急忙起身相送,郭明玉大踏步走出去了。莫如深独自呆立在原地。
郭明玉今天来访真是太奇怪了,他似乎对案子颇感兴趣,却欲言又止。
莫如深下定决心,在家休息一夜,明早赶回渔杭县查清案情,查出真相。
到了晚上二更天,禁军在城南土地庙巡查时抓到一个行迹可疑之人。细查之下,现这个人高烧昏迷,不能言语。
在他的行囊里现了他的身份文牒和腰牌,身份文牒上面明明白白写着“陈立山”,腰牌是出入渔杭县监狱的凭证。
江千里曾经在东城见过莫如深去往渔杭县,也猜出他是去查案的。后来,江千里确实听说莫如深在渔杭县查案的事情了,隐隐觉得这个人交给莫如深更好。
江千里命军卒抬着陈立山,直接到了莫如深府里。见到陈立山的瞬间,莫如深惊诧不已。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莫如深深施一礼道:“多谢将军成全!”
江千里哈哈一笑:“莫大人,你我虽相交不多。然江某素闻你洗冤禁暴,颇得百姓爱戴。江某虽看不惯——算了,你除外,你跟他们不一样。敢当面诘责本将军的,你还是第一个,江某佩服!”
其实莫如深对江千里颇有好感,能感觉到他冷酷的外表下有一颗火热的心。第一次出城暗访时,江千里现了他的目的,却为他保守秘密。实际上,江千里暗地里帮忙了。
莫如深神秘地一笑:“感谢将军几番帮忙,感激不尽!”
江千里边上马边说:“人就交给你了。还有,不要将军长将军短的,瞧得起我,叫我江千里就行了。”
莫如深感觉到了他的诚意,说:“直呼其名似有不妥,江兄或千里兄似乎更为妥当,不知千里兄意下如何?”
江千里已经在马上坐好,抱拳道:“如深兄请了!”
莫如深还礼道:“千里兄慢走!”
纷纷扰扰的生活中,这是莫如深第一次从官场中感到了如沐春风的感觉。
莫如深甚至在想,如果南宋的官员都如江千里一般,南宋就不至于在3o多年后灭国了。
莫如深命人把陈立山抬到房中,立即找来了郎中给他医治。
郎中为他把脉后,摇摇头说:“莫大人,此人体表没有伤痕,然而内脏俱腐,脉象紊乱,烧如火炭,昏迷不醒,已然无药可救了。”
“什么?内脏俱腐?郎中,可否讲明如何引起的?”莫如深太惊诧了。
郎中摇摇头:“草民才疏学浅,无法得知原因。”
莫如深再一确认道:“郎中,果真无救了吗?”
郎中落寞地摇摇头:“无救了。”
莫如深又急又气。好不容易找到了陈立山,却是一个将死之人。别说查清案情真相了,恐怕陈立山再也无法开口了。
思索了半天,莫如深抓住了郎中的胳膊,说:“郎中,你想想办法。能否让他清醒片刻?片刻就好。”
郎中看了看莫如深诚恳的样子,眉头紧促。
莫如深急切地问:“可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