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家尧把茶杯摔在地上,用手指着莫如深说:“正常?哪里正常了?你诬指舍妹有失女德,还要巧言令色!”
南霖在一旁拉住南家尧的胳膊,极力劝阻:“哥,不要这样。莫大人没说什么。”
南家尧余怒未消:“赶紧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此时的南家尧判若两人,完全没有了刚见面时的儒雅模样。彭的脾气一直都很好,但今天已经忍无可忍了。
彭怒不可遏:“南家尧,我们大人是为查案而来,并未有过分之处。你如此抗拒讯问,官家还没追究,你倒先难了。你还敢威胁官府,你来,我看你能奈我何!”
南家尧就想马上冲过来。南霖死命抱住哥哥的的腰,一边对莫如深说:“莫大人,你们先行离开。询问容待日后。”
莫如深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施礼道:“我们改日再聊吧,在下先行告退。”
说完,他拉着彭急匆匆走向室外。邹子龙吓坏了,从来没有见过类似的场面,赶紧跟在后面出来了。
出来以后,彭仍然愤愤不平,情绪一时难以平复。冷静下来的莫如深却感到了有些不同寻常。
南家尧前后的表现判若两人,奇怪的是从头到尾南家尧都不像装的。从他下意识中的微表情来看,两种表现都是真实的他自己。
莫如深也读过不少书,按照常理来说普通的读书人都比一般百姓有涵养,控制情绪的能力比较好,更何况南家尧师承理学大儒,颇有盛名。
莫如深读过大量的心理学书籍,觉得南家尧的情绪如此难以控制,是典型的狂躁症。南家尧很可能是一个精神病患者,他对自己的妹妹南霖如此极端的维护很可能源于不幸福的原生家庭。
莫如深暗暗决定查一下南家兄妹的来历,桂花糕碎屑和关彦明的事只好等单独见南霖的时候再说了。
南霖会做桂花糕,也常吃桂花糕,桂花糕碎屑可能真与南霖有关,这让他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正在这时,栗源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不好了,莫大人。出事了!”
莫如深就怕听见出事,急忙问:“出什么事了?”
栗源指了指马场的方向:“那边,马惊了,摔死了一个学生!”
莫如深快步向前,跑到了马场上。学生聚集在一起,神色怪异,交头接耳。
马场中心用木板搭了一座弯弯曲曲的桥,大约有三尺高。参加考试的学生只要能骑马走过这座弯曲的桥,不论时间长短,只要能完成即为合格。
前面一直很顺利,直到丁仕伦上场,意外就这样生了。丁仕伦骑马走到中途,马突然惊了。
那匹马突然猛地向上一窜,把丁仕伦甩在地上,四蹄放开狂奔起来。可怜的丁仕伦被马蹄踏在胸部,当场气绝身亡。
马匹脱离马场,在书院里到处狂奔。幸好韩宝骏是一个马术高手,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控制住了受惊的马匹。
丁仕伦仰面躺在地上,胸口有大片血迹,染透了衣袍。双手微微攥拳,双眼圆睁,满目惊恐,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丁仕伦与其他学生一样,身着白袍,这是统一制式的服装。
与大多数学生不同的是他与关彦明以及郭楠一样,戴着同款的束冠和银簪,上面镶着绿色的玛瑙。看来并不是所有学生都来自大富大贵之家,而郭、关、丁三人才是所谓的富二代。
邹子龙仔细检验了尸体,丁仕伦胸骨骨折,骨折处大量出血,应该是断骨刺破了肺部或心脏,失血过多而死,身上别无其他伤口。
现场目击者很多,他们都目睹了丁仕伦的死亡过程,死因并无可疑。
莫如深问韩宝骏:“韩教习,这匹马平时惊过吗?”
韩宝骏很肯定:“没有!这匹马产自西域,是一匹良驹,从未受惊。此次受惊是第一次,之前并无异状。”
莫如深仔细观察着这匹马,转了一圈。他伸手拉了一下左边的马蹬,马儿突然高抬前蹄,腾空跃起。莫如深大惊失色。
幸亏韩宝骏就守候在一旁,他使尽了浑身的力气,才控制住了马匹。他和马匹一样,都累得呼呼直喘。
这匹马一直都很稳定,这次出了这么大意外,其中必有缘故。莫如深推断可疑之处也许在于马具,比如马蹬。
在韩宝骏的控制下,彭慢慢解下了马具。莫如深仔细观察了马身上被马鞍压住的部分,惊讶地现马脊左侧靠下一点的部位居然出血了。这说明马鞍上一定有尖锐物品。
他急忙把马鞍翻过来,在马鞍里赫然有一根针,上面的血迹还没干。这就是马突然受惊的原因,由此可见丁仕伦一定是死于谋杀。
莫如深向彭要来匕,割开了马鞍,取出针来。细看之下,他现针头朝向马鞍内侧,针冠安在马鞍里,顶着马鞍框架。
没人骑马的时候,针头并不会穿透马鞍。等有人骑的时候,针冠受力,针头刺就穿了马鞍。针头刺到马身上的时候,马就受惊了。
莫如深感叹道:“好歹毒的设计!”
彭骂道:“王八蛋,有此等才智,为何不用在正道。”
莫如深问道:“韩教习,这匹马是学院的马,还是私人的马?”
韩宝骏略显不屑地说:“这是郭公子的马。”
“什么?丁仕伦不是也有马吗?他为什么不骑自己的马?”莫如深大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