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朮感嘆的看了亞爾斯的腰側一眼。
要不說身邊有個口袋大的就是好呢,有用沒用可能用的裝了一大堆,移動的簡易藥材鋪。
四肢被束縛著,牙癢的不行也被按著咬不到人,小月齜牙咧嘴的盯著面前的青年,喉嚨里是野獸威脅敵人時才會發出的聲音。
「讓她平躺在床上吧。」
白朮取出一個布包,展開後放在一旁,幾道銀光一閃,「種子」四周沒入幾根銀針,小月一無所覺,直到白朮一一拈針,她才反應過來一樣發出不成人聲的嗚咽。
白朮尋穴入針,手法老道,在葉片蔓延的位置邊緣又依次施針。
不出片刻,小月上半邊身子排了一溜顫動的針柄,肌肉都無法鼓動了。
第61章異響
施針忌風忌涼,亞爾斯把老朋友取出來,成年男人穿著都蓋到腳踝的斗篷裹一個小姑娘綽綽有餘,還能撐起來一些不去壓到針。
打開門,灌進來的冷風吹不到小月身上一絲。
「應是在礦道里誤食釋怨果。」白朮道,「一種受怨氣滋養凝結生長的果實,食後患者會陷入昏迷,逐漸被果實影響,在患者表皮上滲透出枝葉狀墨紋,最快於半月後徹底失去理性,淪為宿體。」
志才天都快塌了,扶住門框道:「能、能救嗎?!」
「能。」白朮面上鎮定,堅定的語氣讓志才不自覺的安心不少,「稍後我為你開方,大部分的藥材我這裡有,另外幾樣十分常見,勞煩幾位去周圍搜集……」
三個人感激涕零,志才差點撲通給白大夫跪下,被亞爾斯提溜著站起來:「謝謝大夫,謝謝大夫!」
「不急道謝。」白朮平靜道,「這只是暫時延緩發作,釋怨果許多年未曾出現,比起病,更似蠱,若要徹底除根,還需另一份藥。」
幾人聽出什麼來,連連問道:「需要什麼藥?我們砸鍋賣鐵也去為您買……」
錢能搞到手的都能在不卜廬藥庫里見到,白朮搖了搖頭,寬慰道:「之後我會想辦法,目前先穩定情況才是。」
幾個大男人差點淚灑衣襟。
小月年紀不大,性子活潑,村子才九、十戶人,跟個大家族一樣,她受著全村人的疼愛,跟共享閨女似的,出了這麼一遭事,幾家都跟著頭疼上火。
白朮將藥方寫下來,細緻寫上哪種藥什麼時候放入,火候大小熬製時間,寫了足有兩頁紙的事無巨細手把手攻略。
攻略完成後,床上早已沒了動靜,小月露在外面的腦袋半歪著,竟是扎著針睡著了。
沒備在箱中的藥材確實常見,路邊一片草叢裡隨便一掃都能薅出來一根那種,他們村中甚至每家都儲存著不少,很快就搜集齊了,白朮將藥材分成數份,指著那兩張攻略:「早中晚各一次,這幾日先餵她些沒味道的流食,飯後服用,能抑制果實的生長,她意識會清明不少。」
志才答應著,和旁邊的一位同伴捧著藥去熬粥煎藥。
「至於我們……」白朮和亞爾斯對視一眼,對剩下那人道,「小月之前入的礦道是哪條,你清楚嗎?」
為小月起了針,兩人被帶著出了村。
「就是這。」帶他們來的青年道,「之前小月的香包落在口子裡,我們才知道她跑進這裡頭的。」
礦道口十分狹窄,多年前也坍塌過,巨石砸在入口處遮了一半入口,另一半原本被垂下來的植物與藤條遮住,在地毯式搜尋時被人割斷雜亂的丟在一旁,裡面黑黝黝的看不清,青年提著盞油燈,道:「您要進去?不然您需要什麼材料告訴我們,讓我們去吧,礦道裡頭四通八達,我怕您二位找不到出來的路。」
亞爾斯從他手中接過提燈,光亮映照出洞口一部分模樣,洞壁下碎石凌亂,地上的軌道也破破爛爛的,筆直通向深處。
四通八達有什麼,有這隻鼻子在,裡面就是亂成蜘蛛網,走上一天再掉頭,他都能帶著白朮原路返回。
白朮婉拒了青年的提議,兩人一前一後進入礦道中。油燈照亮眼前的路,四周石壁上人工開鑿的痕跡手法粗糙,隔一段能看見一些完好的火把綁在上面,只是多年過去早已不能使用,腳步聲迴蕩在礦道內,層層疊疊營造出一絲陰冷森涼的氛圍。
走著走著,亞爾斯不自覺走神,覺得哪裡不太多。
耳邊有點過於清靜了,少了一些嘰嘰喳喳的……抬槓的聲音。
他腳步一頓,恍然大悟,簌然扭頭看向白朮。
白朮正觀察著四周礦壁,若有所思,察覺到視線後茫然回望:「怎麼了?亞爾斯?」
隱隱有些灼熱的視線在他脖子上晃悠一圈,亞爾斯湊了過來,牽起他的一隻手。
偌大一條礦道里,沒有引路人的陪同,沒有那條無處不在的蛇,也沒有靠在身邊喝奶的小崽子。
這是什麼?
這是二人世界啊!
亞爾斯眼底迸發出比手中油燈還亮的光:雖然景色不怎麼樣,但四捨五入這不就是約會嗎?
粗糙的指腹磨得手心微癢,白朮緊了緊手,目光從搖起的尾巴繞到對方視線的落點,往常被白蛇冰涼身子環繞的脖頸被一圈絨毛的衣領取代,頓時福至心靈。
白朮捏了捏骨骼分明的手掌,笑道:「長生不在,你倒是開心。」
這話說對了。
亞爾斯一挑眉,他巴不得長生一年四季都這麼睡,天天掛白朮身上,跟他一張嘴就沒兩句好話,現在好不容易電燈泡熄火兒了,他可不開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