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缥缈中,大巫嘴角微微一抖,似是一个笑容,又似一个嘲讽。
一片寂静中,安嘉瑞只觉得自己恍如被剥开赤裸裸的放在众人面前,接受着他们的打量和指指点点。
心不知为何就晃悠了起来,似有惶恐与不安,但他一贯是分的清自己与原身的,只是如今被白衣清池如此道破,方察觉出自己原是如此在乎,便如同若没有了原身的皮囊笼罩在外,就失去了对他们的感情的自信。
他们喜欢的,尊敬的,爱慕的,那个人究竟是我还是原身
安嘉瑞手微微一颤,都天禄便微微用力,侧头看他,目光中皆是信赖之色,见安嘉瑞面上似有几缕惊色,干脆一把抱住了他,予他一个宽广而温柔的拥抱。
安嘉瑞似有所觉,抬眼看他。他眼中具是情意,别无其他。
他知道此事
安嘉瑞飘过这个念头,却还未细思,又被那边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
清池手下不停,闻言,更是不信“你胡说嗝,你还污蔑安先生”他一边抽噎,一边下狠手。
白衣清池在他手下左右不支,似是愤怒极了“若是他是安嘉瑞,我身为清池的执念怎会只关注于都天禄这厮”他边躲,还边不屑道“不过一孤魂野鬼占据了安嘉瑞的身体罢了”
眼看清池下手越重了,似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白衣清池不由闷哼一声道“你不信我”
清池抽出手抹了把眼泪,不答,动作却未停。
揍的他眼看形体动摇,不复之前那般凝实,白衣清池忙道“别打了,咱们好说也算一体,你何必为了一个压根不是安嘉瑞之人这般呢”
如今他倒是又与清池是一体了,也不知道刚才谁说的,清池不过是一具傀儡罢了。
清池停下手,狠狠的擦干净眼泪,复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安先生,但是我”他脸上慢慢泛红,不敢看安嘉瑞,声音渐低“我尊重的只是这个安先生。”好不容易说完这具话,他还拿眼神偷偷去看安嘉瑞的神情。
待看见安嘉瑞被都天禄抱在怀中的模样,脸上一白,不敢再看,复又将目光转到白衣清池身上,道“我清楚的很。”
见他信誓旦旦的模样,安嘉瑞心中不由一动,浮上些愧疚来。都天禄咬了咬牙,想,看在你如此护着安嘉瑞的份上,便让你在他面前逞些深情。
但手下却悄无声息的与安嘉瑞相握,似要确定他仍在他身边。
白衣清池看了眼安嘉瑞与都天禄相拥的模样,却次露出气急败坏之色来“不过是一赝品赝品”他死死盯着安嘉瑞道“何及他半分”
白雾又层层涌动了起来,似有汹涌之意朝安嘉瑞铺面而来。
清池却已然伸手,一把把他从都天禄身旁撕了下来
白衣清池整个人都懵了,在他手下晃悠了一下,方暴怒道“你做了什么”
清池松开手,无辜道“你想对安先生做些什么”
白衣清池慢悠悠的飘到地上,恨恨的瞪了他一眼道“我怎么能看着这个赝品占据了嘉瑞的身体”
他朝都天禄走去,走去,走没走动,他转头看清池,清池摊开手,示意他什么都没做,白衣清池的目光又一寸一寸落到地面,只见清池的影子处于他飘着的脚紧紧相连,让他寸步难行。
他不信邪般的又飘没飘动。
清池也跟着他看去,若有所觉的后退了一步,却见白衣清池也跟着被拉着往后退了一步。
他忍不住又退了一步
又退了一步
一步
眼看着白衣清池心不甘情不愿的被栓在他影子上,活似一个挂件般,清池露出一个笑来,满是欢喜“这样你就伤不到安先生了”
白衣清池见他那副欢喜的模样,便觉纳闷“我都说了他不是安嘉瑞”
清池理直气壮道“我喜”他脸上再度泛红,急忙改口道“我尊重的就是安先生啊”
白衣清池见他这般油盐不进的模样,生生被气笑了“若要我伤害不了他,那得你不再与他见面才行”
清池微微一愣,却不是如他想的那般沮丧,反而笑容扩大了些“那便是你确实再也伤不到安先生了“
他恍若未闻他所说之前提,只是衷心的为安嘉瑞无碍而开心。
安嘉瑞在一旁不由微微一愣,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得人间百味皆在其中,还泛着一丝淡淡的甜。
都天禄已然面色黑如锅底,但碍于他确是真情实意的为安嘉瑞着想,生生按捺住了自己。若是以往,他岂会如此委屈自己,但思及嘉瑞,他便愿意如此心甘情愿的为他考虑,不复往昔之骄傲。
大巫在旁旁观了一场闹剧般的打斗,见大局已定,方才胡子微颤的开口道“亡者已逝,何以执着不若归去”
白衣清池死死盯着都天禄,似要在他身上咬下块肉来,闻听大巫此言,白雾波涛汹涌了起来,恍如他的愤怒一般,他声嘶力竭道“我不甘我不甘啊嘉瑞为他而亡他却转眼又爱上他人”他双眼瞪大,似有暴戾之气,倒没了那股飘然的气度,显出些难堪来。
都天禄冷笑一声“前世事前世完,你却要与我论今朝”他握着安嘉瑞的手微微用力,话语中十分坚决“我所爱之人,自始至终都是嘉瑞,与前世今生无关,我爱他,便是爱他之全部。你道今生的安嘉瑞非前世之安嘉瑞,那我又得是前世的我了吗荒谬至极”
他微微停顿,见白衣清池似与择人而噬的模样,嗤之以鼻道“且你以何身份来指责我不过是一爱慕嘉瑞之执念,便恍若天下道理皆在你手中了吗可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