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眼里的警惕显而易见,克里斯只是对他亮出手。那只手在阳光下逐渐融化,变成半透明的胶质物。
他的表现让男人稍微放松了一点,那张满是风霜的脸上肌肉不再紧绷成岩。他拉开身后小屋的大门,对克里斯道,“进来说话。”
克里斯躬身走进屋里,这里空间狭小,勉强算得上整洁。他坐在桌前,男人用塑料杯给他到了一杯饮水机里的热水。
“谢谢,”克里斯接过塑料杯。
守墓人在他面前坐下,那双浑浊的眼睛如鹰隼般紧盯克里斯的每一个动作,“你想知道什么”
“很多事情,比如你为什么会成为实验品,比如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比如你为什么会躲在这里。”克里斯说。
守墓人讽刺地一笑,“你的问题很多,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因为我会找到罗兰凯勒,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克里斯面色平静,“这个理由足够了吗”
守墓人的手指紧缩一瞬,他深深看了克里斯一眼,“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直到现在为止,克里斯已经见过了不少与自己相同的实验品。他得到的信息零零散散汇总起来也有不少。
大部分实验品接受实验前就是社会上的边缘人士,没有多少亲人朋友。少数人,比如守墓人是为了实验补贴,自愿报名参与了实验项目。他为了一笔没拿到的钱,把自己人生中的好几年赔进了地狱。
实验室有三位掌权人,两男一女,分管不同的项目。在两年前,三位掌权人之间出现了分歧,实验室内出现了武装暴动,实验基地整个从内部被炸开。几个逃出来的实验品为了搅乱局势,开门放走了部分是实验品。
其中有部分精神崩溃的实验品为了复仇加入战局,另一部分则趁乱逃了出来,躲在世界的各个角落。
克里斯是最近才恢复意识,而实验室暴动生在两年前,这两年内克里斯身上生了什么,是否在清醒状态,又是一个谜。
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躲在这里,”克里斯问,“实验室基地在英国,我以为你逃出来后,应该是跑到越远的地方越好。”
“距离是最无用的东西,”守墓人扯扯嘴角,“在这个魔幻的世界,你从地球的一段抵达另一端不过是一天时间。这个世界的任何地方都不安全,只要闭上眼睛,我就会回到那地方。”
克里斯看了眼屋内挂在墙上的日历,一个个日期用鲜艳的红色圈起来,“那是大小斋的日子,你是基督教徒”
“墓园前面就是教堂。”守墓人说,“只有这里能给我带来安宁,每个半夜惊醒的晚上,我都会去教堂,在神父面前告解。”
克里斯握着塑料杯里的水,喝了一口,“丢下你的职责可不好。”
“没人会来墓园里偷东西。”守墓人说,他盯着克里斯将塑料杯中的水喝下去。
尘埃在这间小屋里寂寞地翻滚,窗外传来乌鸦的啼叫,凉风从窗户的缝隙中卷入,拂动克里斯的头。
克里斯向守墓人道了声谢,离开了墓园。守墓人站在小屋的窗前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过了很久才拉合百叶窗。
“你已经弄清楚了自己想知道的事,这显得我过来好像就是为了骗你的钱。”杰森说着,将甜甜圈盒打开,示意克里斯从里面拿一个,“当然,你要是愿意包养我,我也是可以的。”
这话可千万别被迪克听到,但是管他呢,杰森很乐意给自己穿着全家最紧身制服的自信老哥找点不愉快。
克里斯拿了一个甜甜圈,“谢谢,你愿意过来帮我,我很高兴。”他的绿眼睛诚恳地看着杰森,“这对我很重要。”
这下轮到杰森不好意思了,他拨弄着甜甜圈的盒子,故意粗声粗气道,“行了,别说废话,你需要我干什么”
“除了调查之外,我接了一份坎特伯雷市的委托。”克里斯说,“有人怀疑坎特伯雷市长久以来一直在生人口失踪的案子,但是没有实际证据。”
这份委托由夏洛克下达,他本人与华生在英国的另一端,所以才将这个他觉得与伊卡洛斯相关的案子转交给克里斯。
克里斯回忆道,“目前有两个可疑人员确定是失踪状态。一个是十八岁的黑人少女索菲娅,她的朋友向警方报案时,她已经失去联系长达三个月时间。另一个是独居的中年男士凯文,他的邻居回忆上一次见到他是一个月前。”
“我们要先去找谁”杰森问。
“索菲娅的父亲。”克里斯说。
索菲娅失踪了三个月,报案人居然是索菲娅的同学。她的父亲不管是没意识到女儿的失踪,还是根本不关心女儿的死活,都很怪异。
坎特伯雷市的某间小酒馆,一个穿着夹克的中年男人醉醺醺地撞开酒馆后门。他身后传来嬉笑声,“迈恩哈德,小心别醉倒在巷子里,也许会有老鼠在你脸上撒尿呢”
“滚吧,狗娘养的”迈恩哈德回头吐了一口口水,骂骂咧咧地合上后门。
他歪歪扭扭地走在路上,手撑在电线杆上呕出一口酸水。“操蛋的一天,操蛋的每一天。”迈恩哈德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