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柚揉了揉烫的脸,心?脏砰砰直跳,不再看?镜子,紧忙找了件衣服套上。
午饭点了外卖,几样清淡的小?菜。
云深没什么胃口?,舀了碗汤恹恹地喝着,时不时打量一眼桌对面的女孩。
她穿一件高领羊毛衣配高腰牛仔裤,肤色白净,双唇嫣红,晨起的浮肿已经?消尽,双眼清透,神态淡然,整个人透着恰到好处的疏离,和昨夜相?较,简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她说?不喜欢他,云深初听时觉得不爽,想?想?却也正常。
他性格差劲,认识了这么多年,也没做什么讨姑娘欢心?的事儿,人家凭什么看?上他?
云深耸了耸眉,将?碗里的汤喝完,随口?评价道:“食之无味。”
温柚:“自然比不上学长?做的。”
云深扯唇,指尖轻敲桌面:“喜欢吃我做的?”
温柚坦坦荡荡的:“您就别明知故问了。”
行。
好歹是有?一点喜欢的。
吃完饭,云深的体温依然居高不下,温柚不敢耽搁,风风火火地拉着他出门上医院。
云深今天头脑昏得厉害,才想?起来还?没通知司机过来。恰好车库里停着一辆女生也方便开的小?轿车,温柚把?云深推进副驾,自己来到驾驶座,点火上路。
云深第一次见她开车,忍不住问:“上次开车什么时候?”
温柚想?了好一会儿:“前年,在老家。”
云深:“……”
温柚车技生疏,还?有?轻微的路怒症。银灰色宾利驶出小?区,来到大马路上,旁边一有?车辆靠近,作势要借道,她就会冲人家大喊:“别过来!离我远点!”
云深看?乐了,笑得身子弓起,咳嗽不止:“喊什么?按喇叭啊。”
他手搭在窗框,指尖抵着太阳穴,侧着脸看?驾驶座上的女孩,行车过程将?近半小?时,手机似乎都没拿出来一次。
来到医院,大厅人流如?织,热门诊更是爆满。
云深之前在其他医院看?过诊,医生几乎没调整方子,依旧让他输生理?盐水配合消炎药物。
温柚和他一起坐在输液厅,护士将?细针扎入静脉,告诉他们大约一个小?时能输完。
“这么久。”云深靠着椅背,困倦地闭上眼。
他左手搁放在扶手上,骨节分?明,青筋突出,输液针贴着手背,衬得皮肤颜色白得冷,温柚盯着看?了会儿,忍不住想?起前阵子他在车上无意识地抓住她的手,那时他掌心?滚烫,不知道现在有?没有?那样的热度了。
输液厅里人来人往,很是嘈杂,云深阖着眼假寐,忽然听到前方不远响起刺耳的玻璃碎裂声。
几米开外站着个满面通红的中年男人,看?起来正着高烧。
他身旁有?个十岁出头的男孩,手里举着输液架,呆滞地望着地上的玻璃碎片,身体止不住瑟瑟抖。
“看?你干的好事!”男人火冒三丈,扯开手背的输液针,一巴掌扇到孩子脸上,“你知不知道这一瓶多少钱!”
众人哗然,温柚身子猛地一颤,她对儿童暴力有?应激,脸色刷地苍白,与?那个挨打的男孩一样颤抖起来。
下一瞬,她眼前忽地一暗,一只微凉的大手绕过她肩膀,轻轻遮住了她的眼睛。
他掌心?干燥,因为输液的缘故,果然不如?从前那般热了。
温柚怔住,不再抖,心?跳却加快,纤长?的睫毛忽扇,似乎能触到他掌心?。
看?不见的地方传来孩子的哭声,夹杂路人的劝说?,那个暴躁的父亲似乎还?未停手。
“这点事都做不好,生你有?什么屁用!”
“还?哭?老子不抽死?你!”
男孩不断向父亲求饶,哭声压抑,并不敢放肆。
须臾,遮在温柚眼睛前面的大手忽然移开,紧接着,一个干净的医用口?罩挂到了她脸上,男人指尖一提,那口?罩向上窜了几寸,掩住温柚视线,变成了眼罩。
温柚:……
她听到身旁传来窸窣的衣料摩擦声,云深似乎离开了座位。
温柚忍不住将?眼罩扯下来一点。
看?到生病的父亲凶神恶煞,揪着孩子的衣领把?他提起来教训,好像孩子摔碎一个输液瓶,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
云深朝那边走去,他身材高大英挺,在人群中很扎眼,自带一股压迫。
来到那个父亲身旁,他一手将?悬空的孩子扯下来,放在自己身后,另一只手如?法炮制地攥住了中年男人的衣领,凭借身高优势,将?他一点一点从地上拎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