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杨土的自言自语之后,燕时洵伸向房门的手一顿,随即才缓缓推向房门。
门轴干涩的出摩擦声。
那声音粗粝难听,直往脑袋里面钻,像是电钻一样让人头昏脑涨,尖利得让人忍不住想要捂住耳朵。
然后,站在房间门口的燕时洵静立在原地,不动了。
他原本推开房门的手,慢慢落下,垂在身侧。
燕时洵那双锋利的眼眸微微睁大,面容上的戒备也松懈了一瞬。
像是他所看到的东西,突破了他原本的预计,让他有一瞬间无法反应过来,而有些愣神。
“怎么了燕哥,要不我们就出去吧,总觉得在人家不在家的时候进来有点不太好啊。”
虽然顽皮好动,但从来没有做过“坏事”的杨土很是忐忑,从后面走过来的时候,还在试图劝着燕时洵。
“不。”
燕时洵注视着眼前的一切,轻声道“我想,主人就在这里。”
“啊可是他们刚刚不是都出去了吗”
杨土一脸迷茫的上前,却在越过燕时洵的手臂,看到房间里的模样时,疑问戛然而止。
他的眼睛瞬间睁大,脸上满是错愕和惊恐。
房间里,竟然是灵堂的布置。
随着燕时洵推开了房门的动作,外面的风吹了进来,刮起了门两侧垂下来的及地白色布料,整个房间里挂着的白色布料,都随风轻轻飘动了起来。
像是尘封了许久的盒子被打开,密封在其中酵的霉菌味道和腐臭的味道,在开盖的瞬间,一股脑的扑面而来,熏得人呛。
而在房间正中间,摆着一口黑色的棺材。
棺材前还摆着瓜果和蜡烛,只是瓜果早已经腐烂在碟子里,白色的蜡烛从烛台上拦腰折断,倒了下来。
原本被放在一旁的黄色纸钱被猛然吹进来的风扬起,飞在了空中又哗啦啦的洋洋洒洒飘落下来。
燕时洵眯了眯眼,透过这些黄色纸钱和白色布料的间隙,看到了在最前面放着的黑白遗像。
照片上是个中年男人,似乎不太习惯于照相,笑容显得有些拘谨,但更加显得他平日里应该是个老实性格。
燕时洵很快便凭借着优秀的观察能力,从旁边的挽联上找到了有关这男人的信息。
还不到五十岁。
对于医疗水平如此先进的时代,这个年龄死亡,太年轻了。
只是
燕时洵很快就现了不对劲。
在旁边的挽联上,似乎并不只有一个人的信息,甚至旁边的柜子上,也还摆放着其他的牌位和遗像。
上面显示,有八十多的婆婆死亡,有六十多的中老年男人死亡,甚至还有一个匆匆刻到了一半的牌位,还没有往上写名字和信息。
有谁会在家里放还没有做好的牌位,仿佛在为以后做准备,难道不会觉得不吉利
这么多的遗像和牌位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间灵堂上会有如此多的牌位
但是家子坟村是很传统的地方,燕时洵很清楚,越是传统的地方,就越是在乎这些礼制。
按理来说,从这家的房间布局来看,人丁兴旺,操持这些长辈后事的应该是家里顶梁柱的中年人和年轻人,但也不会如此不遵守礼制的把几个牌位和遗像都放在一处。他们这么做,连村里的老人都会指着他们骂没教养。
除非
所有人都已经没有精力去在乎这些事情,甚至来不及将这些遗像和牌位收起来,连挽联都没来得及摘下,就又匆匆挂上了新的。
燕时洵本来想要走进去,近距离的看清牌位上这些人的死亡日期,以验证自己的猜想。
但是他还没有动作,旁边的杨土竟然就惊恐又匆忙的转身就跑,慌乱的身形狼狈不堪。
燕时洵眼疾手快的长臂一捞,直接手掌有力的扣着杨土的脑袋,用无法挣脱的力量将杨土硬生生拎回了自己身边。
“你跑什么”燕时洵皱着眉,声音严厉的直接向杨土低喝道“你是想死吗”
家子坟村的情况越扑朔迷离了起来,燕时洵能够直觉的感受在潜伏在现在这种平静之下的危险,甚至他有预感,哪怕走错一步,做错一个选择,都会惹来可怕的危机,甚至全军覆没。
而杨土竟然敢在这种时候横冲直撞
要是在月亮溪旁边倒也还好,那边虽然阴气极重又有很多死尸骸骨,但还是村子的边缘,如果遭遇了什么危险,也可以有更多反应的空间。
但是这里不同。
这里已经是村子中间,附近都是密密麻麻的村屋。
燕时洵不能确定每一间屋子的安全情况,在已经现这个院落里掩藏着灵堂之后,他不由得开始猜测,是否其他房屋里也有类似的情况。
甚至,会不会其他房屋的某个角落里,就藏着同样死去又出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