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们两人由棒杀变成捧杀。所有人想办法接近两人,用力夸奖两人。”
孙厚玉道“顾哥,这个有点难为人吧他们两个就是拿着手电筒照,也找不出优点,怎么捧”
顾立春循循善诱“只要你用心,就算是一堆牛粪都能找到优点,牛粪能壮田不是优点吗”
孙厚玉眼睛一转,计上心来“你还别说,这俩家伙体力好,能干活。”
两人商量了一阵,定下了办法。
五场的人暂时放下了黑锅和鹅蛋的事情,转而要忙另外一件事。
农场要开始秋收了。
时序进入初秋,白天仍是燥热不堪,夜晚开始变得凉爽。
这是农场最美的时节,高远湛蓝的天空下,是辽阔得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田野。地里一派五彩斑斓,遍野的金黄中带点绿,加点红,绿的是玉米杆子,红艳艳的是高粱。
路边开满了黄色的小菊花,地里有各种各样的野果,树上果实累累,枣子、葡萄、梨子、野苹果,学生们一放了学,就倒空书包撒腿往野地里跑,
每每都是满载而归。
秋收之前要开会安排各项工作,顾立春果然开始忙碌起来。五场的群众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处处监督他们。
王铁和金觉得空气清爽了,天空更蓝了,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两人也注意力放在监督劳改犯们身上,他们也现了,这些劳改犯们精神越来越好,有不少人气色都变好了。
两人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这哪叫劳改啊。
他们暗中调查了一番,现猪场的职工有人给他们剩饭吃,两人自以为抓到把柄,但他们鉴于之前的教训,也不能怎样,而是先找到顾立春委婉提出疑问“顾同志,阶级立场不能模糊呀,他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妥当”
顾立春装作吃了一惊,旋即便叫来孙厚玉了解情况,孙厚玉提着一把菜刀进来了,金显得蹭地一下跳到墙角,失声道“你、你白天不会也梦游吧”
孙厚玉鄙夷地瞅了金一眼,说道“说谁梦游呢我不就游那一次吗我正在切瓜呢,顾哥有事叫我,我就来了呗。”
顾立春望着孙厚玉问道“王同志和金同志说猪场的职工把剩饭给劳改犯吃,有这回事吗”
孙厚玉坦坦荡荡地承认“有啊。怎么了顾哥”
王铁粗声道“你们这是在同情阶级敌人。”
孙厚玉嗤笑一声“我的妈呀,给点剩汤就是同情阶级敌人。你们就不能动脑子好好想想吗马上就秋收了,你们瞧瞧那帮人瘦得风都能吹走,一个个脸色不是白是灰。这样的人怎么下田干活你们养过牛吗你让牛下田干活,不得给牛喂饱了呀你让拖拉机下地,不得给油呀”
顾立春一脸为难“王同志,金同志,我们五场难啊,劳动力太少,好容易总场同意给协调些人口,结果你也看到了,除了知青外,劳改犯全是老弱病残,我们偏偏还没法说。”
两人自然是知道这种事的,不过,这是他们各分场之间的事,不关他们革委会的事。
孙厚玉也替顾立春愁“顾哥,咱们既要秋收还要收割苜蓿,你也知道,这秋收还不如麦收呢。麦收至少能用大型收割机,这秋收活太杂了,割豆子、掰玉米、割高粱,还要收芝麻,只有少部分能用机器,大部分得靠人工,可咱们人又少。”
顾立春皱眉不语,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王铁和金一看事情这样,也没法再说什么,只好匆匆告辞。
他们一走,孙厚玉就说道“顾哥,这两人还没上道,也不主动说帮忙。”
顾立春笑道“不帮也得帮,我自有办法对付他们。”
顾立春一边说话一边刷刷写下待办事项,写完交给孙厚玉“总场的职工伙食补贴应该快下来了,去早点儿,记得一定要好肉,没有好肉就多要骨内脏和骨头。还跟麦收时一样在田间地头设置临时食堂。要用的机器和车辆提前检修好了,多让人去修理站那边盯着。”孙厚玉点头答应,抱着笔记本离开。
孙厚玉刚离开,赵建立进来了,他说道“顾哥,这帮劳改犯人身体不太好,晚上巡视时现他们脚疼的,浑身疼的,还有咳嗽的,反正没几个身体好的,咱们能不能管管”
顾立春沉思片刻,说道“晚上,我去看看。”
晚上收工时,顾立春特意去劳改队巡视一圈。在院子里遇到了陈平,陈平看上去比之前精神许多,她刚来时,脸色白,瘦削不堪,一身破衣服。如今收拾得干净利落,枯黄的头也剪短了。她本来就五官出众,年龄也不老,随便一收拾,就很引人注目。顾立春想着金的为人,不能让他注意到陈平。
陈平等人见顾立春进来,习惯性地规规矩矩地列好队伍,大家都垂着头,不敢看他,他不问话也没人上前搭话。这些都是以前定下的规矩,他们来到这里也是一样遵守。
顾立春站在队伍前面,扫视一圈,朗声说道“马上就是秋收了,这是跟麦收一样重要的战役,大家要拿出拼命的精神、最好的状态打赢这场战役。你们中间谁身体不舒服,赶紧报上来,好让卫生所的大夫一起看,省得耽误了秋收。”
顾立春说完等了一会儿,见大家还是站着不动,没有人上报。他只好不耐烦地说道“话我已经放出去,也给了你们机会看病,是你们自己耽误了,要是秋收时你们谁因为身体不好,拖了后腿就别怪我不客气。”
他这番倒是起了作用,林教授第一个站出来,说道“顾科长,不是我们不识抬举,而是我们以前上报过。卫生所的大夫不给我们开药,还骂我们娇气,说我们果然是享惯福的。”
林教授的大胆直言,把关教授吓得不轻,她赶紧不停地朝他使眼色,并接过话说道“顾科长,大家伙是觉得我们得的都是老毛病,能挺过去,就不想浪费场里的医疗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