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就让男人怀疑自己寒窗十年的书白读了。
夜深人静时,柳述想着今晚的事睡不着,辗转反侧好一阵,起床准备去外面吹吹风,却现隔壁屋的门缝中透着一点光亮。
他敲了下门,听到“请进”后推开门,见沈柯在借着烛光看书,小心走进去,像是怕打扰到他,声音都不自觉放低:“都这么晚了,还在看书啊,医书?”
“不是。”沈柯将书皮亮给他。
“看不懂,我晕字。”柳述摆摆手。
沈柯低声浅笑,视线复又回到书上。
蜡油顺着蜡烛往下滴落,到尾端时又慢慢凝固成一小块的不规则物体。
柳述趴在桌子上,盯着蜡油看了半天,几次抬眼,都没觉沈柯有犯困的痕迹,不得不佩服他的定力,好奇道:“你为什么不去参加科举?”
沈柯眸光微动,心道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他这时应该已经奔赴考场了。
可惜如今他已不在京城,而且这段时间的经历,让他没那么向往科举了,准确来说是紧迫程度没那么强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沈柯道。
京城权贵聚集,一派繁荣景象,叫他险些以为全天下都如此。若不是一路亲眼见证了老百姓的生活,亲自感受真正的生存困境,压根无法能体会到百姓的艰难与不易。
读了这么些年圣贤书,通晓圣人智慧,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却不弄不明白生活里的柴米油盐,拿不出解决百姓们困顿的实际办法,那么高中状元除了能光耀门楣,又有何用呢?
“确实,春闱都要过了,你也来不及了。”柳述说。
沈柯笑着点点头:“对,来不及了。”
“不过我相信你,一定能考中的!”
“谢谢。”
两人再度无话,柳述支着下巴,视线在屋内转了一圈后,最终落到了沈柯的脸上。暖黄的光晕在他白皙的脸上映衬出落日般的余晖,鸦羽般的睫毛上都沾上了光,翻书的动作缓慢又郑重,周身气质与这破旧粗糙的环境完全不符。
柳述想不到他应该出现在哪里,反正不会是他常流连忘返的青楼赌坊酒楼,也不像是学堂的那些人,沽名钓誉假正经。
忽然间他福至心灵,一下想到了最适合他气质的地方:“阿柯,你会出家吗?”
沈柯一顿:“嗯?我什么要出家?”
“我现在看你就很佛光普照!”
沈柯沉默地看着他,突然吹一口气,蜡烛熄灭,房间一片漆黑。
“现在还佛光普照吗?”
“不了不了,是我瞎了眼了。你在哪里啊,好黑好黑!”柳述伸出手,在黑暗中四处慌乱地摸索着,直到被一只手牵住,才镇定下来。
房间重新有了光。
柳述拍拍胸口,长舒一口气,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注意到两人握着的手,掌心有些热,微妙的情绪浮上心头,还没等他回过味来,沈柯就松开了手,将他推到自己的房间,温声道:“好了,时候不早了,你该休息了。”
“那你呢?还要看书?”
“不看了,我也要睡了。”
“好,那祝你做个好梦。”
柳述掩上门,躺上床后很快就困意来袭,却在闭上眼睛的时候突然惊醒过来€€€€等等,我刚刚不是准备去找他问问隐疾的事吗?
清晨,阳光拨开云雾,落在小院里,和窗棂上。
柳述睁开眼,就和一对鸡眼对上了视线。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旋即一惊,抓住爬到床上来的小鸡崽,审问道:“你怎么跑这来了?你没有家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