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走郁曼成后,宁文远到窗边,看着他的车开走,才把郁川叫出来。她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了。你怀疑我要杀你哥,大可以直接告诉郁曼成。你也不是真的舍不得我,是郁曼成根本就不信。所以你只能来找我。不过没事的,你愿意带我走,我就很开心。”
郁川垂下眼,神色黯然,不复先前的气势汹汹,“你刚才为什么要帮我掩饰?你把所有脏水泼我身上,他也会信。”
“为什么要这样?我说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还想帮我,要不然你就去报警了。”宁文远抬头望他,叹了一口气,道:“可是我真的不能现在走,我真的舍不得钱,你知道我有多少钱吗?”
她顿一顿,说了今夜唯一的真心话,“就算那些钱每一个子都是带血的,也是我辛辛苦苦挣来的。我不能不要。”
“你这就认了?那些事真的是你做的?”
“对啊。”
“有没有人逼你?是不是误会?你可以解释的,真的可以解释。”
“不解释,我给了看样东西。”宁文远给他看了装钱房间的照片,原本她是想说服他之后,亲自带他去看的。但如今情况紧迫,只能期望这笔钱能打动他。
“这里面不过是八百万,我有两千五百万,你知道这是多少钱吗?就算靠利息,我们也能过一辈子。我们走吧,你,我,还有我妈,我们一起去国外,我能申请到学生签证,谁也找不到我们,快快乐乐过一辈子。”
“一定要这么做吗?”
“难道还有别的路吗?你要是让我去自,那就是逼我去死。我做了这么多事,就是为了我在意的人能过上好日子。你听你哥刚才说的话,难道他还在乎你吗?你真走了,他大概会松一口气。”
“我考虑一下,我脑子有点乱,你让我想一下。”
“不行,绝对不行。你的意思就是要让我拿着脏钱和你去逍遥,然后不去管你到底杀了多少人。也不去管,我哥会不会死。而且你怎么可能把钱带走呢?我再傻,也知道你是要洗钱的。别骗我了,今晚你跟我走,要不然我就去报警。”
“那我告诉你,郁川,别装的这么正义凛然的。我完了,你也跑不掉的,你真的报警抓我,我就咬死你是我同犯。你问我脸上的伤怎么来的?刚才郁曼成的反应还没让你明白吗?我就是要栽赃你打我。还有这间存钱的房子,我是偷了你的身份证去登记租借的。警察要是查抄我的钱,你也跑不了。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要当我的同伙。”
“怎么,你要宰了我?”
“生和死,你都逃不开我。”
宁文远已经刀握在手里了。郁川扫了一眼没动作,像是不信她会动手,只是痛骂道:“我他妈的怎么会看上你,宁文远。你这人真的让我恶心死了。”
郁川露出过前所未有的嫌恶表情,宁文远不敢直视他,心如刀割,继而是怒火滔天。
他可以死,可以恨她,却唯独不能轻蔑她。他的蔑视勾起了她最不堪的回忆,童年时宁强也露出过这样的眼神。她杀人并不全为了钱,而是要用钱为自己塑就金身。谁也没资格看不起她。
“不要对我失望。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谁都可以,就你不行,不准这么看我。”宁文远忽然恨起了郁川,那股情绪的起势很猛,完全越过了理智的束缚。
“笑话,你算什么东西。你下贱,我喜欢上你,他妈的更下贱。你简直……”郁川张嘴,却不出声来。刀已经捅进了他的腹部。他当初教宁文远的策略是对的,再凶悍的人,内脏挨了一刀,也会痛到蜷缩,再无还手之力。
宁文远迅拔出刀,换了个位置再补上一记,这次捅得更狠。郁川倒在地上,似乎有话要说,宁文远凑近去听,以为他死前还要咒骂自己。
但他只是道:“我活着,我哥不信了……死了就不一定,你跑吧。”
宁文远心乱如麻,下意识想把刀拔出来,郁川却用最后的力气虚握住她握在刀柄上的手,然后闭上了眼睛。
是啊。宁文远立刻冷静下来,把刀拔出来,血流得到处都是只会更麻烦。哪怕是现在,她的上衣已经溅到点点血印。
那一瞬间,宁文远也有些看不起自己。因为哪怕悲痛欲绝,她还是熟练地清理起现场,拿出郁川的手机,关机,取信号卡。再去掏郁川的口袋,找出几张票和一把钥匙。最后把沾了血迹的毯子卷起来,盖住尸体。她打了一桶水,开始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