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你的钱,我就欠了你的钱,也走不了。要立功你就去立吧,不用带上我和儿子。”贺晋拂袖而去。
岳进知道她不愿跟自己一同回去,等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他才回过神,转身要走。可郁曼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后面,他也不避讳,直接打招呼道:“岳警官好。”
“这么巧,又碰到你了。”岳进不愿和他多聊,急匆匆要走。
郁曼成快一步拦在他面前,道:“不是巧合,我刻意在等你。我现在每天过来一趟,就是为了等你。”
“刚才我们吵架的话,你听到了什么?”到底是家事,岳进不愿让外人知道多少,连局里的同事他也很少告知。清官难断家务事,他知道说出来也不过是让别人烦心。让郁曼成听见,又成了把柄。
郁曼成摇摇头,道:“没听到什么。”
岳进不信他,也懒得多纠缠,只是埋头朝前赶,想快些甩开他,“在办案过程中,我不方便和你这种涉案人员有私交,也不透露任何办案细节。你如果想找我打探消息,就请回吧。”
“我不是来问案子的事,我也不在乎宁文远能不能落网。我是来问有没有郁川的消息?有没有再现他的血迹。其实我们都一样,因为我们的一时疏忽,造成家人受到了伤害。我们都是问心有愧。你应该能理解我。算我求你了,和我谈一下我弟弟的事吧。”
“果然刚才的话全让你听去了。”岳进暗自好笑,郁曼成这个脾气着实讨厌。求人都求得理直气壮。他也懒得给面子,索性道:“别来求我,你早干嘛去了。早几天报警也不好吗?现在担心也没用。你这么聪明,用常理推断也应该想到。你弟弟的血在后备箱里被现,正常人谁搭车会做坐后备箱?”
郁曼成还算镇定,道:“后备箱的血迹不多,唯一的残留是在紧急开关上。郁川那时候很可能还活着,想打开后车厢逃出去。”
“这是你一厢情愿。他要是那天逃了,现在不至于下落不明,早就来报警了。”
“我觉得郁川没事,也因为他的尸体没找到。董云淼的尸体是丢进河里,吕雯莲是伪装成自杀。如果宁文远有处理尸体的途径,大可以处理掉他们的尸体。尤其是董云淼,要不是他被现,你们也查不到宁文远头上。只要没见到郁川的尸体,我就不信他死了。”
“何守年的尸体也没找到,你说他是死是活?”岳进实在是忍不住,劝道:“你如果真的对弟弟有愧疚,我劝你就相信警方,好好配合调查,别搞有的没的了。“
“看来你们的进展也就这样,至少在我弟弟的事情上是这样。也挺好,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郁曼成也不坚持,自顾自坐到一边的长椅上,又道:“你儿子是什么问题?我能帮上忙吗?“
“你可别说这种话,我害怕。听着简直像是要搞贿赂。”岳进半真半假地抖抖肩。犹豫一下,他还是坐到了郁曼成边上。
“我的妈情况不好,医生劝我早做准备,是要把她转入外面的医院还是另有打算。我现在每天过来也不单单是为了你。不聊案子,单纯是病人家属对病人家属,你有什么话想倾诉一下吗?”
“上次我在这里碰上你,你可不是这个德行的。忽然脾气变这么好?什么讲究啊?我可不习惯你这样。”郁曼成低头苦笑一下,算是认下了。“其实真没什么可说的。就是那句话,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你刚才偷听都全听进去了,还想让我说什么。我儿子的脑子有问题,我老婆要离婚。我的意思是别离,等我赚笔钱,再生一个,这事就翻篇。”
“你妻子的想法是对的。我有心脏病,我爸就是再找了一个,生下了我弟弟。你看我们兄弟关系什么样?“
“我知道她的想法有道理。我当时也是脑子一热,现在想通了,是不该再生一个。但是离婚肯定不行。要是没孩子,她想走就走吧,人生自由。可是现在有了孩子,离婚了孩子归谁?估计是判给她的,她一个人带着个有问题的孩子,生活多困难啊。孩子要是判给我,我以后万一,我说万一,我殉职了怎么办?”
“那你就尽量别死。”郁曼成一本正经道。他就是这样的人,一打眼格外讨厌,可就是因为初印象太坏,熟悉之后倒觉得他还像是个人样。
岳进笑了笑,道:“在努力了,不过努力的效果怎么样?还不好说。”
“所以还是钱的事。”郁曼成道:“你刚才没说错,我最近是改了性子准备当好人,因为我现自己做错了很多事,对不起很多人。所以等案子结束了,你如果需要一些经济上的帮助,可以来找我。放心,我是借给你,你要分期还的,就当是无利息的医疗贷款。”
“我不用你的钱。你可以走了。你说自己做错了一些事,我也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反正我就一句话,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的错,想补救总是来得及的。”岳进起身要走,走出去几步又回身,道:“你是不是有线索要提供?有的话,现在立刻说。我不信你就专程来聊这几句。”
“没有。所有的线索我都交代了。”郁曼成直视着他的眼睛说话。许多人以为,直视是问心无愧的象征。但岳进做惯了刑侦,清楚越是存心撒谎的人,越是习惯直视他人。
“你有没有瞒着我其他事,你自己清楚。你好自为之吧。反正你最喜欢当聪明人,好坏结果都自己担着吧。”岳进知道逼问他不会有什么结果,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