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曼成离开时一并顺走了宁文远的打火机,抱着姑且一试的态度,他按照打火机上的号码拨过去,压低声音道:“请问这里是丽人苑吗?”
那头的声音慌慌张张,像是在掩饰什么,“不是,不是,别乱说,我们已经做正经生意了。”
更像是欲盖弥彰了。郁曼成干脆按照地址找了过去,原本的丽人苑在一楼,挂着个按摩保健的招牌。现在换了一个店名,但依旧盯着按摩的名头,不知道是不是正经生意。
郁曼成拿出打火机询问前台,道:“我是刚才打电话的那人,之前丽人苑不是在这里?现在怎么搬走了?出什么事了?”
前台意味深长扫了他一眼,道:“着火了,不吉利,警察找上门了,原来的店就搬走了。”
“你的意思是说着火了,所以引来警察扫黄,才去避风头了。”
前台的眉头皱得不清楚,“不清楚,不清楚,你去别的地方。我们今天不接待,预约满了。”她急着把郁曼成打走。好在街对面有一家水果店,看样子已经开了一段时间,进出的都是附近小区的老人。
郁曼成借着买水果的契机与店主攀谈,道:“对面的店是不是着过火?”
店主道:“好像是这么回事。不清楚,晚上的事情,反正闹挺大,消防和警察都来了,店都被封了好几天,不过那种店看着就不太正经,出事也活该。听说着火那天跑出来不少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被警察抓了。”
为了让店主多聊几句,郁曼成特意买了店里最贵的车厘子。结果拿到车上一看,至少有一半是烂的,也算是他为套线索付出的代价。董云淼是被扫黄抓了,那大概率就是丽人苑火灾受到的波及。这场火当真是意外吗?如果不是,那估计也和宁文远脱不了干系。
为什么当初没看穿她?郁曼成对自己有些恼火。见面时他对宁文远的印象不错,她看起来斯文有礼,温柔可亲,最多是有些自己的小心思。他也就放任他们的交往,甚至很乐意看到他们结婚。如果当初他更谨慎些,是不是现在一切都不会生?
归根结底,是不是他太忽视郁川了?急着想找一个借口,把他名正言顺推出自己的生活?
折腾了大半天,回程的路又碰上堵车,郁曼成到家时情绪已经很坏了。出了电梯又看到有不之客等在门口。夏逸的父亲很不耐烦,道:“给你打了几个电话,怎么都不接?我已经等了快半小时了。“
郁曼成不情不愿地开门,把他迎进去,“因为我在开车,没听到。”其实是他把夏逸之外的夏家人都是设成免打扰。他希望他们的人和电话一样,都免于打扰自己的生活。
夏父打量房子装修,道:“你这房子虽然位置好,但是采光一直不行。上次来我就说了,你在买房子的事情上还有不够花心思,有钱也不能乱用。”
郁曼成道:‘我还以为我的钱,我想怎么用都行。“
“你也是要成家的人,我能把女儿托付给你,当初就是看重你可靠。”夏父微微叹口气,道:“那我就实话实说了,听说你想结婚后出国,还把我女儿带走?这件事你怎么都不提前商量一下。我们完全没个准备,很多以后的安排都被你打乱了。”
“那你们就是不同意了?”
“可以这么说。”
郁曼成冷笑了一下,拉出一把椅子,自顾自坐下,说道:“你同不同意关我什么事?唯一能拦着不让我走的只有警察。”
“你这话说得就没意思了。一结婚,都是自己人,以后逢年过节还是一桌吃饭,你还要叫我们爸爸妈妈。”
“我爸早就死了,你担得住我叫你这一声爸吗?”先前郁曼成和夏逸父母接触不多,当初一起吃了饭,他提到名下有房有车,公司又快上市,他们自然很满意,也不会多追问。如今起了冲突,他们这才现彼此都不是善茬。“我已经知道夏逸的弟弟不是亲生的,光是他,就算不上和我一家人。你也别拿我当提款机。我是和她结婚,不是和你们一家结婚。不要得寸进尺。“
夏父横眉怒目,索性撕破脸,嚷道:“你这话说得过分了,难道结婚就是我白送一个女儿给你,你是一点血都不准备出?以前不是说好的吗?结婚以后留在国内,大家走动,彼此帮衬。”
“实话说,我信不过你们。夏逸的弟弟不是亲生的,让我对你们更深的了解。连亲女儿都敢占便宜的人,以后我倒霉了,你们敢做什么,我真不好说。“
“你真要和我们撕破脸了?”
“真要撕破脸面,我就打个电话告诉小夏,说他不是亲生的。别再和我谈条件,他现在的工作还是我的关系,应该你们家欠我个人情。我已经很给你们面子了。你今天准备留下来吃晚饭吗?今晚保姆不在,我自己都要吃剩菜。你要一起吗?”
夏父气得哆哆嗦嗦,但也接不上话。郁曼成确实帮了他们不少,只是没到他满意的尺度。原本想着来日方长,把夏逸当个鱼饵,他一咬钩,线总是拽着。没想到他只吃饵,不咬钩,甚至要撺掇着夏逸远走高飞。
他正要气得夺门而去,夏逸却从外面进来。父女在玄关处碰了个照面,彼此都很尴尬。夏父先开口,道:“你在这里做什么?跟我回去,我们一家人好好谈谈。”他伸手就要强拽她,夏逸却轻轻躲开了。
夏逸笑道:“我回去也没用啊,家里离我上班的地方这么远,也没有给我睡的房间。”
“这里没饭吃,你回去吃晚饭。您难道要留在这里吃剩菜啊?”
“吃什么不要紧,关键是和谁一起吃。”夏逸绕开一步,催促道:“爸,你先回去吧,再晚些,路上就堵车,不方便走了。”
“还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话我原本还不信呢。”夏父是当真咬牙切齿起来。
他还来不及说更难听的话。郁曼成已经上前,帮他按了电梯,几乎是推着他离开,并道:“你要真这么想,真把她当成我的人。那你有什么资格当我的面骂她,这是我的家,滚出去。和你没血缘的儿子好好待着吧。”
电梯门上后,夏逸似乎是长舒了一口气。郁曼成对她也有些愧疚,道:“我是不是让你难做了?”
“没事的,你不在,我也不会容易多少。“夏逸还抱着一束花过来,找了个花瓶插上,问道:“你觉得这花怎么样?我自己种的,特意摘来给你,很漂亮吧。”
淡粉色的月季花,层层叠叠的花瓣晕着柔光,他不由多看了两眼,评价道:“是很漂亮,你照顾得很好。”
“郁川的事情现在有进展吗?我看你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怎么了?”
“没什么,走一步看一步吧。”
“也对,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反正今晚我把换洗的衣服带过来了,我要留宿。”夏逸忽然从包里翻出成套的睡衣,问郁曼成是否喜欢。他就是再迟钝也明白其中的深意,猛地紧张起来。
“好啊,随便你。过夜就过夜,我一会儿把客房收拾一下。”郁曼成故作镇定道。但只吃了几口饭,他就冲去洗澡,接着一口气待了快半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