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谦找到蔡父,指挥道:“他们留了一个号码给你,那你就打过去,说今天有两个人来看过房子,愿意出五百万来买。但是他们要找银行贷款,你没办法立刻收到钱,至少要等五天。现在去银行大额转账也要填表格,很容易追查到收款人,搞不好银行柜员还要报警。你问他们能不能缓一缓,你手上有五十万现金,没存银行,也没告诉过你儿子。你带着这笔钱和他们交接,就当作定金先给他们,让他们给你看一眼儿子。你想先确保他还活着。”
熬到第二天早上七点,蔡父如约拨通电话,说了这一番话。对方似乎有点疑心,道:“老头你不要耍花招。你是不是叫警察了?”
闻谦已经提前安排好说辞,蔡父佯装不悦,道:“我要是叫了警察,至于再打给你们吗?我儿子是不是死了?你们把电话给他听,不然我不给钱。”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很快就传来蔡元斌的哭喊声,“爸,你救救我啊,爸。我好痛啊。”
蔡父心急如焚,闻谦却隔着桌子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慌,继续按计划来。蔡父只能道:“不对,这是不是录音,我儿子都断了两根手指,不可能精神这么好。我一定要见他一面,大不了我们就拼命。”
“好了,好了,老头你烦死了,这样吧,你现在出来,带着钱。交钱的时候你就能看你儿子一眼,我给你指路,给你二十分钟先到朝安路,然后等我的电话。”
“我眼睛不行,现在开不了车了,能不能多缓五分钟,我马上去叫出租车?”
“一分钟都不行,二十分钟不到,你自己看着办。”电话立刻就挂断了。对面不敢聊太久,估计也怕警方通过电话定位他们的位置,但其实这些时间已经够了。信号定位到城北的一处停车场。
蔡父吓得哆哆嗦嗦,不敢独自去交钱。闻谦安慰,道:“没事,已经和他说过了你会叫车,我们会派个人假装司机送你过去。对方不会起疑的。”
岳进则皱眉,看不惯她的越俎代庖,接下来的行动都由他来指挥,安排司机的计划也是他定的,怎么闻谦倒成了掌控全局的那个。他不着痕迹把闻谦拉开,又让曹巡给她倒杯水。闻谦还没来得及接过杯子,岳进已经拉着蔡父到一旁交代接下来行动的细节。
临出前,闻谦有些不高兴,凑近岳进低声,道:“至于这样吗,岳队?”
“至于什么?”岳进笑着和她装傻。
另一组也有了进展。手机号码结合监控图像,已经确认了两名绑匪的身份。一胖一瘦,胖的叫洪子安,之前做过保安,后来主动辞职。瘦的叫薛全,外号叫猴子,五年前入室行窃有了案底。调取沿路监控,那天是洪胖子先拦下蔡元斌,把人哄骗上自己的车,然后开回住所。蔡元斌一路毫无反抗,可能是用了迷药。半小时后,薛猴子也赶来住所汇合。后来开车回蔡家送手指的也是他。看来两人分工明确,洪子安才是那个指挥的人。
有信号的停车场离洪子安当初做保安的小区很近。停车场的东侧有间休息室,蔡元斌很可能被关在里面,暂不确定有几人看守。岳进拿着地图做布置,这次行动匆忙,人手紧缺,不得已连新手曹巡都算进去。可罪犯又是老手,他们行动时要格外谨慎,先确保蔡元斌的安全,再控制住两个嫌疑人。
停车场一共有三个出口,东西北各一个。岳进把曹巡安排在西侧的出口,有用,但也不准备拿他派大用处。就算嫌疑人真的要逃,通常也不会跑向最远的西面。他让曹巡跟着出来,也就是想让他见见世面。
岳进伪装成租车司机,载着蔡父开到朝安路的十字路口。电话迟了一分钟才打来,对方问道:“你坐出租车来的?车牌号多少?”
蔡父刚要回答,岳进立刻朝他摇头。一般搭乘出租车,客人都是记不住车牌号的。这也是对方在试探他。蔡父会意,大声道:“师傅啊,你车牌号多少啊?我家里要来接我。”
岳进同样大声报出了车牌号,又道:“你要这里下车还是要往里开?前面有监控,我不好开,要不你这里下来?”
“我这箱子挺重的,我拎不动,你还是再往里开一点吧。”五十万全部装箱,大概有十二斤重,一个老人拎着重箱子确实容易惹人怀疑。对方显然也想到这点,指挥道:“让司机继续往前开,到前面左转,开进停车场去。”
岳进放缓呼吸,下沉肩膀,让身体像收音机一样调好频。当前的情况还算顺利,一切都按他的设想展。等车开到停车场,应该会有人来接应,到时候他会假装车费有问题,下车进行理论,一旦他靠近对方,就立刻将其制服。同时另外两个警察已经装成迷路的游客,靠近休息室问路,一旦确认蔡元斌的位置,他们立刻就开始突袭。
车停稳,远远就见有人朝他们走来。是个瘦子。薛全走到车边,主动拉开车门,装作很亲热的样子要去搀扶蔡父。蔡父却直接把手提箱给他,自顾自往旁边走了两步,道:“我腿麻,让我缓缓。”
这是约好的行动口号,岳进也开车门下车,对着薛全嚷道:“喂,你们谁付车钱啊?”
薛全抬头一愣,岳进抓着这个空隙,一个箭步绕到车前。薛全有觉察,伸手进兜要掏刀。岳进却抢先一步攥住他手臂,单手上铐,先把他上身压在车上,再用腿抵住他膝弯往前动。薛全用力挣扎了一下没挣动,右手依旧在藏在衣兜。
“把手伸出来!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岳进呵斥道:“反抗是没用的,你现在把刀掏出来就属于袭警,从重判。我再说一遍,把手伸出来,举过头顶。”
薛全没动,肩膀绷紧了。时间变得异常慢,几乎凝固住。终于,他的手慢慢从口袋里伸出来,顺从地举了起来。时间又重新开始流动,岳进在听到手铐咔哒一声时,觉得已经过了几十年。
对洪子安的抓捕也很顺利。休息室有窗,两名警察透过窗户看到洪子安在外间休息,地上还有散落的纱布。里面的门紧闭着,桌上却有三个食盒,蔡元斌应该就关在里间。
一位警察敲门,故意用方言问路拖延时间。趁着洪子安分心时,另一名警察绕后闯入休息室,一脚踹开里间的门。蔡元斌就被绑在椅子上,还有意识。。
洪子安见势不妙,扭头就跑。警察在后面只差几步路,边追边道:“警察,别动,再跑我开枪了。”
洪子安自然没停,可他实在太胖了,还没靠近出口,外套下摆被后面的警察一拽,整个人就重重砸在地上。警察顺势按住他上手铐,道:“哟,我这都没开枪呢,你怎么就倒了。”
洪子安摔得头破血流,倒在地上也放弃挣扎,道:“这不显得您枪法准嘛。”
人质解救成功,两个嫌疑人同时落网,不是自夸,也全亏他临场经验丰富。岳进刚要松一口气,东面忽然传来一声枪响。
他怔了怔,意识到曹巡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