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这个没家教的东西!我好歹也是你的长辈,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吗?”
安夫人眼见着自己理亏,突然扭转话锋,开始数落谷红矾的教养问题。
谷红矾也不甘示弱,上前一步直起腰杆俯视着她:“我的确没有教养!那你要不要看看我这个没有教养的仙族公主会不会就当着全仙族的面把你大卸八块,丢进忘川里喂灵鳄!”
“你……”
“想在本殿这里充长辈,你还不够资格!我劝你滚回你的南沁谷,否则,我将不介意亲自上阵,杀你们狐族一个片甲不留!”
谷红矾扔下一句狠话便想要转身离开,完全不理会身后哭成泪人的安夫人,甚至还吩咐秦哪道:“把她赶出去!”
“是。”
秦哪刚准备动手就被一旁的大皇子谷木槿拦下:“慢着,等我先跟七妹说几句。”
秦哪虽说是安藤萝的侍卫,但主子已死,他也自然重新成为这公主府的侍卫,作为仙族侍卫,仙族皇子的话还是要给几分薄面的,也就站在一旁等消息就是了。
谷木槿追上七妹的身影,就在廊下时终于追上了她:“七妹,你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谷红矾脚步一顿,却并未回,背对着大哥冷声道:“如果你是同我说安藤萝的事,那就免开尊口。”
虽然妹妹这样说,但谷木槿得了父亲的意思,今日这个尸体是一定要送出去的,也就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大哥知道你舍不得他,可他毕竟不是孤身一人,他有他的家人,有他的族人,他的母亲还在等他回去,想必你也不舍得看他们骨肉分离不是吗?”
“大哥!真不是我不愿让他回去,你也看到了,他的母亲根本不在乎他,只想利用他达到攀附权贵的目的,他的母亲只是一个六尾狐,能嫁给九尾神狐也是用了些手段的,她这样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我又怎能放心把他交给她?万一她拿着他的尸身再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可真就护不住他了!”
“可她毕竟是他的母亲啊!实话告诉你,这次她来就是父亲的意思,父亲说一个狐族在仙族本来就不是个上得了台面的事,如今他死了,更是要让他回到南沁谷去,只要这人出了海潮渊就与我们没有半点关系,这人关系到整个仙族的脸面,你也知道,你是神族钦定的继君,若是这件事被神族知道,只怕是要动怒,若将来掌管仙族的不是你,你又让仙族四万族人如何安身啊!”
一番话下来,谷红矾终于动摇,眼神闪烁好似星辰,谷木槿看准时机乘胜追击:“红矾,大哥知道你是个识大体的人,就连他自己也说过,他迟早都是要离开的,只是这一天来的快了些,我相信你有一天也会回到自己的生活中去,也会放下一切的,对吗?”
“可是大哥,我不知道我是否能彻底忘记他……我……害怕……”
谷红矾的声音带着哭腔,望着哥哥的眼神中满是委屈。
谷木槿抬手揽住妹妹的肩头,柔声宽慰:“我相信你一定可以,你也要相信自己,好吗?”
最终,谷红矾眼睁睁看着安夫人带走安藤萝的尸体,而她就站在门口,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是孤寂的,心酸的,恰似当初安藤萝也是这般站在院中等待着公主的回归,两人就连站立的位置都相差无几,都是在这一块微有些裂痕的方砖之上。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谷红矾成日待在安藤萝生前常去的地方,在那棵开满槐花的槐树下品茶作画,抚琴下棋,只是原本出双入对的身影变成如今这般孤身一人。
谷红矾如此,秦哪亦如此……
他每日都会照常为安藤萝更换新的被褥,擦拭桌子上的落灰,整理他的衣衫,即使他已经不在这世间。
公主府里的气氛沉闷到可怕的地步,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几个仙侍清扫路面上落叶的沙沙声,给这寂寥的府邸增添一抹人声。
这天,谷红矾照常在槐树下赏雪,这是哥哥送来的礼物,也是她为数不多可以与安藤萝共赏人间美景的时刻。
她坐在槐树下,为自己沏上一杯茶,再摆个空杯子放在身边,就好像他还在,从未离开过,只是像往常那般少言寡语罢了。
“殿下,大皇妃来了。”
女孩从沉寂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轻叹息缓声道:“让她进来吧。”
“是。”
杜若转身去请夏洛葵入内,两人终于能说上几句话。
她来到妹妹身边,看到桌子上摆放着两个杯子,就知道她还放不下他,便就在边缘位置落座,避开安藤萝生前常坐的位置。
“红矾,过几日有个筵席,母亲让我来问问你要不要去看看?说是给你选了几个驸马,让你挑挑看。”
女孩端起茶盏轻抿,水眸中被落寞填满:“我才刚失去挚爱,母亲就着急让我另寻他人了吗?”
夏洛葵当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改口道:“母亲不是这个意思,你若是不想就算了。”
“大嫂……”
“嗯?”
“你有没有想做却再也没机会做的事?”
夏洛葵意识到什么,迫使自己扬起一个好看的微笑柔声道:“每个人在这世间走一遭,都会有些遗憾的,这是我们的宿命,你逃不过,我也是……”
“是我对不起他,到死都没能给他一个名分……我的遗憾这辈子都无法弥补,对他的伤害也永远都留在这里,他连回来看看的机会都没有了……”
“红矾,我知道你对他用情至深,这一次只是个意外,谁也没想到那些证据可以摆在明面上。”
“一个意外?我不信!这背后定是有人在推波助澜,那些证据说早不早的,偏偏要在我昏迷的时候出现,大嫂你不觉得奇怪吗?”
经过谷红矾的提醒,夏洛葵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你说的对,那么多证据,怎么会一股脑全部出现在父亲手中?这背后到底是谁在操纵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