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宁守了好几年的孝,办的事少,可挑剔的就少。谢丞相门生故吏多,不免良莠不齐,叫郦树芳抓到一些把柄。但是谢丞相一方有那位赫赫有名的“兰台白居易”在,以一顶百,将郦树芳等人参得体无完肤。
郦树芳也不是吃素的,他的黑料很多,然而因为曾在谢丞相那里混过,也耳熟过谢党的不少黑料,与6见琛对着揭。人人都不干净。
李丞相也在打黑拳,他是太子老师,先对太子吹风。太子听李丞相如是说,诧异地道“郦树芳是疯了还是傻了”维护自己女儿就维护好了,再拿巫蛊去攀咬别人,人家不跟你拼命才怪
李丞相低声道“没疯也没傻,想讲价钱罢了。只是没料到别人同样不疯不傻。”
太子嘲笑道“紫阳一脉何曾做过这些事那些人里,就他们最老实。当年阿爹用尽办法,都不能令他们行越矩之事,否则也不会宠信那个妖道了。如今前程似锦,为了一个废物去行巫蛊有那么傻”
李丞相叹道“就是,鬼神之说,从来不可信”
太子是信一些的,知道李丞相是公然反对这些的,便笑笑,不说话,对整件事也算心里有数了。谢、叶、郦互相攻讦之事,太子还是不喜闻乐见的,平日都说朝廷好,天子圣明,怎么一翻脸就个个都乌漆抹黑的了
不久,皇帝又将李丞相召了去。皇帝比太子迷信得多,结论却与太子差不多他是亲身感受过紫阳一脉的不合作的。
李丞相还知道皇帝有一块心病只有一个儿子,为了这事儿吴太后还惹了一场大麻烦。说的时候额外对皇帝说了几句“谢家也是死要面子,一直瞒着不说。要是问乡野人家,哥哥死了只留一根独苗,又是逼死嫂子,又要想害侄儿,为的什么。山野村夫都得告诉你,谋夺家产。”
轻易就触动了皇帝的心事,皇帝当时并无表态,心中已经站了队了。休说他原就看好谢麟,哪怕以前不喜欢,为了借机表明“正统就是正统,旁支别做白日梦”的立场,这一次他都会给谢麟撑腰。
李丞相一看便知皇帝进了套,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与皇帝扯些家长里短,叹一回女儿女婿今年不能回来过年。皇帝笑指着他“你与谢麟是亲戚,你偏向他。”
李丞相扳着指头数“女婿的、妹妹的、丈夫是够亲。”
皇帝笑。
李丞相忽然说“不是为了他们,是有些兔死狐悲之感。谢封才休致几天呢还没荐人接任,多么厚道。亲家就闹了起来,不厚道他往人家孩子身上栽的罪名,惨不忍睹,是要人家一家子的命啊。”
皇帝道“话里有话,郦树芳想拜相哈哈哈哈他真敢想”
“就差那么一点儿了,怎么不想臣差一步的时候,也是很想的。”
君臣二人说了一回实话,皇帝又与李丞相议了一回政事,才放李丞相离开。
李丞相离开之后,但有人向他打听,李丞相只有一句“郦树芳以往可没少从谢绍正谢丞相那里得好处,亲家才休致就打上门,很不厚道呐”
谢丞相、叶宁在明面上,李丞相又明晃晃地拉偏架,另有梅丞相等,是夫人见过郦氏疯的,也不愿帮郦树芳。他们的想法并非受李丞相“厚道”说的影响,乃是因为空出一个吏部尚书,真好这时候救了郦树芳,他能比自己培养出来的门生更亲近不能还要再得罪谢、叶、李,不划算。
两边打得头破血流,大理寺、刑部等又忙了起来,“谢涟找到的证据”不能算铁证,还要找人证,譬如为郦氏联络的心腹等。又有郦树芳揭的事情,有些谢丞相已经收拾干净了,有些收尾不利索,被三法司查了出来。
双方继续大战。
却说,谢麟回来之后,自是先回家。将江先生师生二人安排到别院里,交给孟章安置。分别前,谢麟给了江先生一只信封“先生好好看看,或许有用。”江先生到了别院,拆开信一看,乃是一份收据,吏部的收据。某官任某处,收银几何。顿时会意,自去煽动安排了。
谢麟到家,先是去林老夫人那里,祖孙俩抱头痛哭一回。
再一副精英范儿地去见谢丞相。谢丞相连日指挥奋战,精神居然比刚休致时好了不少,看到他来,点点头“一路还好”
谢麟恨不得喷他一脸狗血,嘴里还要说“一路太平。孙儿不孝,回来晚了。”
谢丞相道“回来就好,也不算晚。邬州的事都办妥了”
“是。还缺个通判,回来向圣上讨一个。”
“唔想要什么样的”
“用着合手的。”
谢丞相微阖着眼“那就不要太年长的,容易耗神。”
“是。”
“家里的事,都知道了”
“是。”
“我就不问都有哪些人又给你通风报信了,我只问你,要怎么做”
谢麟有点恶意地说“他们都说宽容些好。”
“对谁宽容放手不要放得太过了”
“嘎”谢麟觉得这一刻自己的表情一定很蠢。
谢丞相缓缓睁开眼,俨然一位慈祥的祖父,谆谆教导“都说拔了牙的毒蛇不中用,他们都说错了,牙是会长出来的,那就不能留。放,也要放没有毒的。”
“唔。”先前说“是”都是在做戏,说得流畅无比,真到觉得老人家说得有道理的时候,谢麟又不大想承认他说得对了。
谢丞相又与他略说几句,要他近期不要出门,郦氏害叶氏,没有实据,他作为晚辈,不好表意见。郦氏害他的时候还是长辈,他就更不能表示愤怒,所以要留给别人去动手。
谢丞相这样全方位的指点爱护让谢麟浑身不自在,小动作不断,谢丞相斥道“这就站不住了吗”
挨了骂谢麟就恢复了正常。谢丞相道“为你兄弟妹妹求情,不许提那个毒妇,一字好话也不要为她讲。怎么说不用我教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