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叶两家与郦家撕破了脸程素素丝毫不敢掉以轻心。政客的节操,谁信谁傻,尤其谢丞相万一他又有什么猜不透的主意必然是个大麻烦程素素一丁点儿依靠他的念头也不敢有。
囿于种种原因程素素无法也无力冲出去搞事。她也没闲着,先让张富贵给道一送了封信请他留意程家以及外祖赵家不要受池鱼之殃,得到答复后就专心盯着谢府了。
第一件事,是在林老夫人面前再次给龚氏等人求情。甭管最后打不打得起来,打成什么样子,现在做这件事情是绝对的政治正确。“大哥大嫂总是谢家人”
不等她将话说完,林老夫人说“这些我都想到啦,都有安排这些天的事情难为你啦。”比程素素想象中果断得多,流泪说“好孩子”的情况完全没有生。
林老夫人干脆,程素素也没有感动得痛哭流涕忏悔只是很平静地答一声“是。”
两人都有同一个想法谢封你真是个老贼
事的时候程素素就想到了。拿张破纸哄谁呢哪个观里的忏悔表章能“恰巧”就被当时还年轻生嫩的谢涟给拣着了别以为我不知道观里是怎么干的十几年的老旧纸张还保存得这么好一准是谢丞相的手笔。明明是心里清楚就特么由着二房作乱
林老夫人反应也不比程素素慢她了解丈夫,也了解儿子,谢涟这样子根本就不像苦苦追查拿到证据。以谢涟对长兄的敬爱,什么时候找到的消息,什么时候他都得跳起来。联系近来的种种情况,林老夫人也与程素素想到了同一个可能。
两人都气坏了,面上还要互相装成不知道。
一个说“居然无视长辈,没想到长辈智珠在握,其实哪用我来搅局呢”
另一个讲“老四这个东西,居然悄悄做下这件事情来有办法也不早早讲,还要你小孩子家来出面。怎么做的长辈怎么做的长辈”
两个人假模假样互相谅解一番,程素素拼命给谢涟说好话,绝口不提其他人,林老夫人指桑骂槐,口里骂着谢涟,心里骂着谢丞相,对程素素表示理解。同时暗示程素素,等谢麟回来,不要顾忌谢丞相了。
直到两个人都觉得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了,不约而同地转移了话题。
林老夫人担心程素素又是剪头又是割破手的不吉利,要不要做点法事祛邪,或者干脆到玄都观住两天,就在那里养一养。程素素不信鬼神之说,极力讲没关系,住在家里就可以了。
林老夫人拗不过她,暗想,紫阳一脉防身之术应该还是有的,不过眼下不好公开去做罢了。语带暗示地说“要用什么,只管叫人到我这里来取”
程素素客客气气地表示“我的东西都差不多了,先前赴任带了些物件去邬州,得再给官人预备些。”
林老夫人豪气地说“咱们家不用在这些上头节俭。”
从头到尾,林老夫人都不曾提程素素强出头的事,谁遇到巫蛊诅咒的事情都得急。巫蛊诅咒一直以来都是入刑的重罪,专业的术语里以毒物杀人叫“造畜蛊毒”,以巫术杀人叫“厌魅”。造畜蛊毒的、教人造畜蛊毒的,绞刑,同住的家人哪怕不知情也要流放三千里。厌魅欲以杀人,以谋杀论减二等,咒诅大功以上尊长、小功尊属情况严重的要归入十恶中的“不睦”。
哪怕没有实据,以程家与道观的关系、谢源恰巧死了,都够舆论兴奋一回的。郦氏说出来了,有人心再暗箱操作一下,麻烦可就大了去了。这种造证据的事情,谁不懂、不会,在官场上就很难混下去,区别在于做不做。郦树芳显然不是一个有节操的人。
是以程素素强出头的时候,谢丞相与谢侍郎并无不满。
却说,程素素自老夫人处得了令,回去就给谢麟把书房重给布置了一翻。书房除了看起来素净一点,其舒适程度比离京还要高。赵氏见状颇为欣慰,以为她修身养性了。程素素也不对她解释,估计解释了,又得引得赵氏说一堆不怎么顺耳的话了。
府里气氛变得紧张,程素素干脆除了请安,什么地方都不去了。消息没有断,依旧是三房、四房给她传讯息,有时是方氏、米氏,有时是八娘等人。谢源完了,三房也不以继承者自居,谢涟更是一门心思放到如何撕咬郦树芳上,整个谢家空前地团结了起来。
此时,谢麟离京城只有三十里了。
路上连遇四拨人,谢麟将京城的事情知道得差不多,没能亲自动手的遗憾马上被压了下去,回京之后如何行动被提上了议事日程。他与谢涛、孟章、江先生合计,谢丞相恐不能再息事宁人,九成九要与郦树芳撕破脸。
孟章想让谢麟紧赶几步,早点回到京城,越早回去,越能掌握全局。“毒妇并不高明,胜在心狠手辣。郦树芳可比他女儿强多了他未必会保那个毒妇,他最爱的还是他自己他自保的时候会做出什么来就不一定了,早些回去,也好应变。不要错失良机。”
江先生也是这个意思“不错,局势瞬息万变,郦树芳绝不会坐以待毙,必会反扑。不如早些回府还安全些。”
谢涛则是为侄子着想,换了谁,在此刻都是想要亲自报仇的,自然是早些回去,不能等别人将事都办完了。
谢麟也想早点回去“那就快些走”
四人钻进车里,叶斐与程羽面面相觑说快些走,你们不换马
让他们骑马,还不如乘车更高效呢乘车还能商量些事情。
剩了两个年轻人顶着寒风在马上拗造型。
车里,江先生完全忘记了他上一个东家是谢源,也将介绍人谢丞相放到了一边,一心一意给谢麟出主意“东翁,回去之后就要面对人伦惨剧啦,想好怎么做了吗”
谢麟当然想好了,他阴着脸不说话。
江先生自说自说“上上策,当然是要敦厚友爱。”
“哼”谢涛代谢麟声。
孟章道“其真兄,敦厚友爱也不可以将不共戴天之仇不放在心上吧”
江先生道“你们愿意冰释前嫌,老相公还不愿意呢叶尚书还不答应呢”
孟章道“哦哦,其真兄说的是芳臣的那些堂兄弟”
谢涛若有所思,犹豫着道“小的倒还好说,长成了的都是我的侄儿侄女,我也得说,已经养歪了,只好打得他不敢动了。毒妇害人我好好的侄儿侄女,都叫她养废啦。真是可恶”
江先生看谢麟不表态,催促道“哎呀,东翁,别这么别扭行吗说正事呢”
孟章咳嗽一声,对江先生挤眼睛。江先生耿直地说“以东翁之智,肯定知道怎么做最好,对吧”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