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麟道“因为想和阿翁作对。”
齐王盯着谢麟,试图看出他是说的真话还是假话。谢麟毫不畏惧地回望,思考着言为心声,齐王为何如此问他。
两人的心思都在飞快地运转,齐王此来,乃是因为心中有了疑惑。王妃的葬礼他没有露面,并不像外界传言那样全因伤心过度。世子不算笨人,若想完全骗过齐王,却还差了一点火候。齐王心里有疙瘩,安泰郡主的一切反常,他想不明白。安泰转述的“遗言”,让他心中不快。
想不明白,便要找一个人来问问。
谢麟的大脑,也在飞快的转动。他不敢说已经看透了齐王,对齐王也是有研究的。安泰郡主难道他几乎猜到了真相,面上却不动声色。
为什么要告诉齐王呢这是一张王牌,不是吗
齐王忽然笑了“原来如此么你胆子很大。”
“殿下过奖了。”
齐王还没放过他“若不是怄气呢如何”
“臣与殿下,素无交情。如何点评郡主”谢麟越觉得自己的的猜测正确,口里却与齐王周旋着,只拿场面话搪塞着,且句句看来都是实话。
“现在算有交情了,”齐王不在乎地说,“要是觉得交情不够,咱们还可以再接着套套交情,反正,日子还长着呢。”
谢麟一口老血十分想砍死齐王,只恨两人光着膀子干架,他只有被齐王完虐的份儿。只得含恨说“我又没与郡主打过交道”
齐王笑了“说说看。”
谢麟内心狂傲,此时却是秀才遇到兵,恨恨地道“殿下这个时候来说这个,真是胡搅蛮缠”
“不对呀,你们也曾见过几面的。”齐王像是想起什么来了,至少当年玄都观,是打过照面的。
谢麟很想召唤老岳父来打扁眼前这个忍气吞声地道“颇识大体。”
“就这样”
谢麟差点掀桌“殿下想听臣说什么呢为何一直问郡主怎么不问问臣怎么看世子呢”
齐王笑容一敛,摆摆手“你生气了,去消消气吧,不耽误你的时间了。一路顺风。”
谢麟妈的你等着,老子一定搞死你
谢麟从来就没有将“做个好人”当成人生目标,齐王这一回给他添堵,可算上了他的黑名单了。原本只是认为皇位不能落齐王手里而已,现在是真的生出得了机会要踩齐王一脚的心思来了。
气乎乎地往回走,张富贵见了,也不敢多说话,只说“二娘子很担心二郎。”
谢麟深吸一口气,放缓了脚步。
张富贵见状,疾走两步,在前面引路“正中上房是齐王住了,咱们得往这边儿走。”
一直没有说话的江其真此时将手中折扇轻拍谢麟的肩头“东翁怒气过盛,有失冷静。”说完,便见谢麟转过头来,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我知道。先生,一同用饭,如何”
江其真道“善。在下正有些话,也要与东翁说,也要与娘子说。”
谢麟一挑眉“哦。”
江其真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到了地方再讲。
饭已经摆上了,程素素没坐在饭桌旁,却在一旁书桌边看着一张才写好的纸怔。采莲打起了帘子“娘子,官人与江先生来了。”
程素素放下字纸,站起身来“还顺利”
谢麟微微点头“有些现。先生与我们一同用饭。”
江其真有点吃惊,苦大仇深的脸上仇恨值更浓了“在下是外客,怎么能与娘子同桌进食呢只是有些话在京中没来得及讲,如今是必要与东翁说明白的。”
谢麟道“先生坐下说。在京的时候,先生与我约定,既聘了先生,先生有主意,我要听。纵使不纳,也要向先生说明缘由,能说服先生。我已答应。现在又有什么新的要求了呢”
江其真道“是与娘子有关的。”
程素素吃了一惊“我”
谢麟也不太明白“为何”
江其真依旧没有开脸“京中一见,未及细说,彼时见娘子知书达理,不便挑剔。眼下已在路上,却是不得不先小人而后君子,请与二位约法三章。”
程素素道“先生请讲。”
“第一,娘子不可兼并敛财,不可擅自作主收受财物代人说情、为谁撑腰,干涉官司、逼勒官人循私枉法。”
程素素的脸黑了一半。
“第二,衙门有司等事,娘子不可安插亲信、任人唯亲、不问贤愚。”
程素素的脸全黑了。
“第三,到任后,娘子不可为逞威风干预东翁为官诸事。”
程素素整个人都裹在了黑色的雾气中,慢慢地慢慢地
江其真还没说完“就先这三条吧,以后想到了再说,东翁,这三条你也要记住切记切记”
谢麟却笑了“先生,先生这是将我娘子当成我那位叔母了吗”
江其真头摇得像波浪鼓“不要提那个人、不要提那个人。先说你家,就说行不行。不行我就走,银钱还你也不要再受气了。”
程素素气结。
东宫稳固,之前的计划就要做整体的变更。新任地方,预案还没有完全做好。还有到了地方之后的配合问题,毕竟,江先生是谢丞相找来了的,以祖孙关系而言,程素素有点担心他会给谢丞相通风报信之类的。然而江先生确实有真材实料,又舍不得不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