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丞相明白,即便他是丞相,想要完全控制姻亲,那是想都不要想的。程家还有程犀正在建立的各种人脉,打听前线的情况虽然难些,也未必就打听不到只
言片语。对这样的人,与其瞒着,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程珪与程素素兄妹两个一听,第一反应是不相信“消息确切吗”
李丞相郑重地点头。
程珪像被人迎面打了一拳,声调突变“为什么大哥是文职”
程素素眼前一黑,扶着脑袋、摸了把椅子坐下,曲臂支头。不想胳膊抖得厉害,脑袋跟着一起晃了起来。触电一样收回手,程素素告诉自己要稳住,出口的声音却像尖叫“是谁哪个王八蛋拖了后腿”
李丞相冷声道“我也想知道。”
那大哥怎么样了还活着吗程素素很想问这样一句,却不敢真的将这句话说出来,她怕听到不愿听的答案。眼前一片漆黑,程素素按住胸口,大口地喘着气。
昏暗中,程素素强撑着说“世伯见笑了,容我缓一缓。”程珪奔过来按住她的肩膀“幺妹,别抖”心中有些怨李丞相,不该将他妹妹叫过来受这个惊吓。
感受到肩膀上的重量,程珪很有力,很沉,但是程素素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飘。她不敢侥幸,不知怎的,眼前飘出广阳子的背影,又与程犀的合成一片。
程珪模糊的声音传来“世伯,请让舍妹先避开。”
“我不走”程素素大声说,反手扣住程珪的手腕,抬起头来,“我能行。”这时候倒下了,就什么都完了
程素素打了个哆嗦,渐渐恢复了视力,脑子也转了起来。据说“贼兵”势头虽然不小,却也比不过官兵,征南将军用兵用老了的人,怎么会因为会战一支兵马未到而溃败顶多是围剿未能毕其功于一役。
“难道贼兵里出了个天才”程素素只能想到这一点了。若是征南将军之前围剿不力,这许多随军而去的人,早就弹劾了吧如果这样的话,前线,凶多吉少
李丞相点点头“不错,政事堂、枢府,也是这般说的。究竟如何,还是要等的。”
程素素依旧觉得腿软得站不起来,坐着问“世伯
要我们怎么做”
“若无其事”
程素素低下头,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说“好。”肚里已经盘算了起来,自家交际交不多,直接关起门来过日子,让家下不要议论即可。
爹么,往玄都观去打坐,有师兄看着,当无大碍。赵氏那边,告诉她也没关系,反正她寻常也不出门。李绾那里,先瞒着,出了月子再说。要是担心赵氏露馅儿,连她也瞒着,让她在家里照看李绾。三哥交给二哥看着好了,程素素麻利地甩锅。
问题不大。
程珪却进逼着道“若世伯有家兄的消息”
李丞相道“那是我女婿我能不急吗”
程珪低下头。
程素素爬了起来“如此,便不打扰世伯了,只是,有消息,万望知会我们一声,也免得措手不及。若有旁的要我们做的,但凭您吩咐。战败之责,希望不要摊到我大哥头上才好。”
李丞相冷笑道“他们想坑我,没那么容易”
这一回,倒真个没有人先互相坑。政事堂与枢府都不傻,不将前线弄明了,出什么招万一落错地方了呢
国事要紧
当国家机器运转起来的时候,效率也是惊人的。半月之间,前线的消息不断传来,对面,并非“乱民”而是有比较严密的组织。弥勒教,十分奇葩的一个教派,自从横空出世,便是为了造反而生。今番这群“教匪”的头目,依然是个和尚,法号释空趁乱起事,号称弥勒降世。
政事堂、枢府,凭借智力,一点一点拼出了真相弥勒教此番“作乱”并非一无是处,在用兵上至少有一个很有天赋的人在指挥征南将军是被一点一点拉进坑里的。
为这个结论打下确定印记的是齐王“势如破竹,是有人先破开了竹子柏烨没看出来,否则,不致溃败先前的战绩,也不是假的,是乱匪有意的。故意送子喂招,送上去的。牺牲掉的,或许是乱党内不服
于他的人。借官军之手,排斥异己,也多少削弱了官军,摸清了官军的底细。所以,人数虽少,却是越战越强。如不剿灭,乱匪以此为基,恐怕要成大祸。”
齐王这番见识,纵使很鄙薄他帷薄不修的人,也要承认很有道理。
上自皇帝,下至百官,很快达成了一个共识,如果这个和尚真的这么厉害,那么,就要趁他还没成气候,先将他给掐死领兵的人选也有了齐王。不说什么杀鸡用不用牛刀了,就说前线陷进去这些人,正好有吴太后的侄孙,亲娘哭天抹泪儿,就够皇帝兄弟俩喝一壶的了。何况,吴太后不止会哭,她还会迁怒,一旦迁怒,下手还挺黑,寻常人吃不消。
至于柏烨等一干武将,自然是戴罪返京如果他们还活着、还能找得到的话。
整个朝廷再次高效的运转起来,从何处再调兵,抽调的兵马再如何补弃一道一道的命令颁了下来。
大军尚未开拔,谢麟回来了
谢丞相明显地舒了一口气,他的儿孙里,唯谢麟天份最高,虽然平素尽力压制这个孙子,要磨他的性子,实不愿他出事。
谢麟回来却是搞事情的。
返京不入家门,先来告御状了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