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们已经走到屋子后面通风的地方,她开始拨弄煤球炉,不太熟练,架锅生火。
傅抱青自己蹲下来,怕弄脏她的手,将东西都备全,一碗面出锅,也就劳烦她将面放进去而已。
他捧着热乎乎的面,脸上笑意满满,两人回到屋里,在餐桌边坐下,他不舍得吃,盯着腾起的白气,嗅一下都觉得是天上珍馐。
他选在这时面对自己的恐惧,“我不是有意骗你的。”
她好奇地看他“什么”
他长长吐口气,“就慎之和你说的那件事。之前我骗你说我自己是孤儿,无父无母,你”
话未说完,她撑着脸颊笑起来“就这事”
傅抱青生怕她不高兴,怯怯地低着头,想看她,又不敢看她,只好用余光去瞥,瞥见她脸上依旧微笑,没有半点动怒的意思。
她说“我早就猜到了,所以并不意外。”
傅抱青“啊”
白玉萝伸手戳戳他的额头“就你这个小呆瓜的样,能瞒得过谁,哪有孤儿像你这样,博通古今学识过人,傻子都看得出,你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少爷。”
他一急,搭住她的手腕,“那你不怪我吗”
她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傻瓜,为什么要怪你。傅家的小少爷是我白玉萝的手下,说出去多洋气。”
傅抱青痴痴地望着“我给你当牛做马都行。”
话说完,他意识到自己又犯了毛病。他时刻谨记着,决不能让自己的爱意给她造成负担,一时得意忘形,真是该死。
她指了指桌上的面,“快点吃,吃完早点休息。”
他立刻埋下头吃面,一刻都不敢耽误。
吃一点少一点,心疼这碗得之不易的面,觉得它被他吃进肚子里,完全就是暴殄天物。
他想到什么,动作慢下来,试探地问“以后我还能继续跟着你吗”
她“当然可以,我又不会赶你走,再说了,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将傅家的小少爷扫地出门呀。”
他有点急,心里的话全都往外抛“你别把我当傅家少爷,我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你的傅抱青。”
他望她,她双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说,“抱青,你嘴太甜了,听得人耳朵腻。”
傅抱青抿起嘴,“那我改。”
她将茶杯推过来,“改什么”
他一把握住茶杯上她的手背,“改你不喜欢的地方。”
她摇摇头“我没有什么不喜欢的。”
傅抱青“那就是喜欢。”
她凝望他,他真诚无辜的眼神,像极了林间小鹿,透着不谙世事的纯粹与活力。城里没有哪位年轻姑娘不喜欢他的。
可他从来没有看过其他人。
他只喜欢她。
她轻启薄唇,问“抱青,你喜欢我什么”
傅抱青“所有。”
她点点头,继而站起来往楼上去。
傅抱青颓然地坐在那,他以为她突然离去,是因为她嫌他说话太腻歪。他悔啊,怎么可以如此不知道分寸。明明前一秒还好好的,说到底,还是他太不知足,想要更多。
傅抱青捂住脸。
可是,他如何能压制得住自己的感情。
她可是白玉萝,是他唯一心爱的女子。面对她,他根本止不住自己心里的欲望。他就是想要更多,无时无刻不再肖想,想得快要疯了,可是他不敢说。
怕吓跑她。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要斟酌,爱意太满,就会惹人厌恶。
傅抱青无力地瘫在餐桌边,正想着该如何补救,忽地听见她的声音。
“抱青。”
他含泪看过去。
她站在楼梯上,问他“我缺个爱人,你要试试吗”
这几天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章家的少夫人,有了情人。情人不是别人,正是跟在她身边做事的傅爷。
换做别的寡妇出这档子事,只怕早就被唾沫星子淹死。
白玉萝不一样。她要找情人,全羡城的男人排着队任她挑。最多也就嫌她挑的男人太过年轻太过俊俏,累得他们再无一点机会。
傅抱青最近特别得意,见人就钱。商会里的人也知趣,在傅抱青跟前,不再唤白玉萝为“少夫人”,转而跟着外面的人唤“白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