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言婉到访祁王府提出退婚的事情后,祁王心里念着的,全是少女离去时说的话。
她说她只嫁心上人。
那他就做她的心上人。
祁王的算盘打得很好,既然言婉有意退婚,言喻之甚是疼惜这个妹妹,她说的话,言喻之肯定会顺从。反正这个婚迟早是要退的,他何不卖她一个面子。
退了婚,不代表以后不能再定亲。若她为他神魂颠倒,定会心甘心愿嫁给他。
祁王以退为进,没几日便进宫主动要求解除婚约,将所有的错都揽在自己身上,话里行间全是对言婉的歉意。
太后反复问了他好几次,确认他是否真的想要退婚,小皇帝最高兴,在旁边拍掌“退退退,现在就退。”
婚退了,满城皆惊,纷纷讨论其中到底有什么缘故,祁王竟然会退掉这桩婚事。
解除婚约,肯定是因为其中一方出了问题,所以才要退。好事者趁机将脏水泼到言婉身上,说她遭人嫌弃,肯定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也有人说言婉看上了皇后之位,所以祁王恼怒成羞,不甘被辱,这才自请退婚。
然而没几天,那些谣言全都不攻自破。
祁王每天都往言府跑,日日变着花样讨佳人欢心。先前退婚的事,看起来倒像是闹剧一场。
“小王不想勉强姑娘,所以依姑娘所言,请求太后娘娘解除当年所定婚约,小王还姑娘自由,只希望姑娘能够早日寻得有情郎。”
他这一招使出来,果然很奏效。少女不但不再避着他,而且还主动接受他的游湖邀请。
湖面波光粼粼,美人以扇遮面,眼儿媚黛眉蹙,穿的白狐大氅,一眼望去,像是望见冬日下过雪的花树,凛冽清寒,美得令人怦然心动。
“今日,我是瞒着兄长出来的。”她的话娇滴滴,听在祁王耳里,如沐春风。
他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真的吗”
少女羞答答点头,“王爷是真正的君子,因为阿婉的一句话,便愿意解除婚约成全阿婉,阿婉心里着实敬佩感激。”
“我欣赏姑娘果敢坚毅的品性,姑娘诚实以待,小王也甚是感激,与其做一对怨偶,不如做一对知己。不知姑娘可愿做小王的知己”
字里行间,皆是攻心。
少女移开团扇,露出张风华绝代的脸,唇角微抿,笑得婉丽“能做王爷的知己,是阿婉的幸事。”
祁王正襟端坐,心纹荡漾,目光一碰到她,便再也离不开。他们面对面坐着,隔了一双绣花鞋的距离,她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若即若离,当真叫人痴醉。
他不是没碰过女人,他虽在宫里不得宠,但毕竟是个王爷,又有一副好相貌,外游之时,凡是所遇女子,无一不为他折服。在男欢女爱的事情上,他算得上是个名家。
如今碰着她,他却跟个毛头小子一样莽撞,差点没能压住自己的欲望。
她果真是个冤家。
祁王如痴如醉地盯着少女娇俏的笑颜,她连唇角上扬的弧度都美得恰到好处,眼波流转,顾盼生辉,不动声色间,索人三魂七魄。
她同他定下下次相聚的诗会,祁王心中高兴,以为她彻底放下心防,不再将他视作陌生人,而是将他视作友人。
有些事情,一旦起了头,剩下的事,自然水到渠成。
祁王幻想着日后言婉为他痴狂的模样,不等瞧见她女儿娇态,自己却一步步越陷越深,等回过神,他已经彻底拜服在她的石榴裙下,俯称臣。
少女与祁王相会的事,早就传到言喻之的耳里。
但是这一次,他却没有任何动静。
管家很是担忧,小心翼翼提醒言喻之“若是四姑娘被祁王迷住”
话未说完,言喻之开口打断,语气坚定“不会,她答应过我,她不会迷上任何男子。阿婉说了,她要做我一辈子的药。所以,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去做,我相信她。”
那日在她跟前大脾气后,事后练字的时候,少女贴在他怀里,软糯糯地告诉他“兄长,以后你要是再怀疑阿婉,阿婉就哭上一天一夜,哭死给你看。”
她每次出门,都会提前告诉他,她要和谁,在哪里,做什么。有祁王没错,但是还有其他人在场。
城里有身份有地位的闺秀,没有谁是被整天关在家里的,只有那些不受宠的姑娘才会被天天关在家宅后院。
他要她活得肆意,不要她拘束。
夜里少女照常到言喻之屋里来,她刚从外面回来,喜气洋洋,红光满面,扑到他跟前,眨着眼告诉他“今日我戴着兄长送的绿宝石玉楼簪出门,她们一个个地都看直了眼,纷纷问我是在哪里得的这簪子。”
言喻之抚了抚她额前的碎,她大概是一路小跑过来的,涔出细汗,气喘吁吁。他拿了帕子替她擦汗,“那是因为阿婉好看,所以戴什么都惹人注目。”
少女挨着他的掌心蹭了蹭,“戴着兄长送的簪子,心里愉悦,欢喜之意溢出,旁人望见,所以才觉得好看。”
他怕她出了汗吹风着凉,想让她换件衣裳,他备了许多套衣裙,全是她喜爱的颜色与样式。平时她丢三落四,随手一扔,不是丢荷包就是丢披风,他屋里堆了许多她的东西,她从不要回去。
他也不还给她,直接给她做新的。
她懒得换,推着他往书案后面去,准备开始练字。
两个人挤一张椅子,练字开始前,他照常让她伸出手。
白嫩的肌肤上,一点朱砂格外鲜红。
他重重地松口气。
她撅了嘴,将卷起的袖子放下。
言喻之漫不经心地问“过两日还要出去吗”
少女歪着脑袋看他,开门见山“兄长,我有很听话很守礼,不曾做出任何逾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