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路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他打量着宋渺,宋渺觉得被他的目光看得有点胆寒,不过很快,他便收敛了放肆的神情,嬉皮笑脸道“哦,你说那状元郎啊,他现在和公主住在一起呢。”
男子随口一说,话还没说净,就看到面前女子一下子红了眼。
他惊愣,不由抓头挠腮,见她面上的神色,忙道“你哭什么”
宋渺其实没哭。
只是刚刚好,他说话的那一瞬间,眼睛里进了沙子,明明平地无风,这沙砾来得莫名其妙,吹得她一下子就冒眼泪,哭得眼睛红红的。
男子道“我说这也真是绝了那崔嘉学什么魅力,才进京多久,不就是拜了个大学士读了点书,然后就迷得那么多姑娘为他要生要死的。”
他声音不高不低,正是宋渺能够听到的音调,她睁大眼,听他这样说着,心中浮起一种奇妙的情绪怎么总觉得这人设和谁那么像呢
她一时之间没想出来,那眼泪终于慢慢止住了,宋渺大松一口气,她看到这男子瞟了她一眼,仿佛感慨她这样灰头土面的姑娘也将着一颗真心给了那崔嘉学般,“我说,你寻思着问那状元郎住址要做甚么”
男子口音与这京城人士很是不同,宋渺一路听过来,也能辨认出他的口音要更偏北方些,粗声粗气的,蛮横无理样,但是他这人瞧上去却又有几分耐心。
宋渺说“他,他是我的故人”未婚夫三个字最终没说出口,现今崔嘉学与帝姬的婚约上下皆知,她要是将这话说出口,怕是没能先见着那崔嘉学,命都能给先没了。
男子瞪眼,喛了一声,念叨“小丫头片子,咋还说谎了想见见那状元郎你就说罢,还故人故人。”他很是嫌弃地瞄了两眼她的打扮,又拐弯抹角道:“状元郎的故人可不是你这种打扮啊。”
男子说这话没啥恶意,但听得人难受,宋渺的眼睛里泪水本来都已经乖乖咽下去了,这回又是平地无风起沙子,她早有戒备,一下子闭眼,没让那沙子进眼,只是这戒备并没啥用,她没成功掉泪后,那股子操纵着沙往眼里撞的力量又生生以风扯下她两根长长的眼睫毛。誓死要让她哭得掉下眼泪来。
我真他妈是操了
宋渺忍着面上的龇牙咧嘴,又哗啦啦掉眼泪,她一下子就明白这琅嬛幻境想要看到的“五味六欲七情”是个啥玩意。
感情这幻境就乐意见到些苦情戏,希望看到她泪汪汪哭唧唧的样
这个念头在心中一转,176幽幽道“我觉得很有可能”
它的解释来的及时,“你就当做这是一个幻境想要看的话剧表演吧,无论是苦情戏还是其他,顺着这条悲情故事线,以攻略为主要目的,大概就能达到幻境的要求了。”
宋渺白皙的面容上,两颗珍珠样漂亮的眼,仿佛含着汪汪的水银,她眼角微红,眼泪簌簌地掉下来了。
男子大骇,他忙抱佛念十,最后又实在看不过她这幅凄凄惨惨模样,犹豫道“小姑娘家家的为个男人哭像什么样。”
宋渺抹了一把眼泪,然后就见到男子长叹一声,给她指了条路道“你顺着那城东巷子走,那便是崔嘉学的住址,皇帝刚给他赐的屋子。”
说话挺粗鄙,态度却挺好。宋渺含着汪汪的泪,小声地和他道谢,男子最后看她转身要走,终于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道“小姑娘,你和崔嘉学究竟啥关系啊”故人故人,能因为他随口胡来的话就嘤嘤哭得不能自己,这关系绝对不仅仅是故人了罢。
到这个时候,宋渺再看不出这随手路边喊住的路人身份特殊,她便是货真价实的蠢蛋。
她看着这男子平平无奇的脸,再看他刻意打扮得朴素,但因这行走间带着的淡香,与那长袍下噔噔落地,镶嵌着几粒金珠的鞋,她垂敛眼睫毛,说道“我是他的未婚妻。”
这话说出口,男子呆了,他瞪着眼瞧着宋渺往城东巷,那一条皆是由皇帝亲赐给爱臣的房屋的巷子走去。不禁喃喃自语“未婚妻”
“这小姑娘骗人的吧”高威目瞪口呆地想,却又忍不住回忆方才她落泪时的凄楚动人,心中的念头动摇几分“难不成真是那崔嘉学的未婚妻”
但咋看上去那么穷酸寒掺呢
高威百思不得其解,而等到他到了京城珍馐阁,与好友交谈时,便谈起了方才在路边遇上的那个女子。
高威在觥筹交错间,事无巨细地将方才那女子的反应说了个遍,他小眼一眯,往一旁衣着玄衣,腰间挂有四爪金龙的男子真情实意道“阳公子,你可得替你妹妹瞅准些,那找上崔嘉学的女子可真是”
咋舌万遍,高威并不带侮辱性,而是非常正经道“那小姑娘长得贼好看,要我说也就比帝咳咳,你妹妹差了一点点”
玄衣男子冷冷地瞟了他眼,对他口中差点泄露的“帝姬”二字并不关注,他只举杯饮了一口酒,抬手间,苍白修长的食指带了一枚玉扳指,那玉扳指在日光下隐隐透出几分龙纹来。
“那女子叫做什么”
酒桌上另一个人好奇问道,并说:“指不定明儿我们就能听闻什么消息了,那女子应该是找上了崔嘉学吧”
高威沉痛地点了点头,唉声叹气,“她个小姑娘家家怎么这么有勇气呢,我说崔嘉学为了迎娶帝姬连恩师的女儿都闭门不见了,她一个未婚妻,还说不准连婚契都没有的未婚妻,还不是要被扫地出门啊”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