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康之乱,伴随着宁王萧景川的死亡而落下帷幕。二月初八,瑾王萧京胤在太后扶持下继位,年号太康。
当夜,大将军亲随进了城,吊着最后一口气,告知了大将军的死讯,便一头栽倒在地,再也没有醒来。
一夜之间,柳府挂起了白幡,柳夫人袁紫衣哀痛至极,竟然哭昏数次。
柳老夫人枯坐在院子里,一夜白了头。
当天边第一缕晨曦揭开黑色的帷幕,柳府门前已经聚满了闻讯赶来的百姓,一眼望不到边。
马蹄得得,一个阴阳相间的刺耳嗓音自远处传来:“大兴新皇手谕,柳府接旨!”“大兴新皇手谕,柳府接旨!”
黑压压的人群只能勉强让开一条小道,一白宦官阻止了手下乱棒开路的行为,翻身下马,一步一步穿过人群,走到府前。
新皇登基,先从柳府下手了,即便是平民百姓也懂得这个道理。
大伙静静地望着挂满白幡的柳府大门,等待的瞬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片刻之后,吱呀呀一声,柳府大门打开。老夫人严红缨一身缟素,在孙子柳言荀的搀扶下跨出柳府大门。
老宦官乃太后身边的大太监延福,来之前太后千叮咛万嘱咐,必得让老夫人出府接旨,以震慑朝堂之上尚未臣服之人。若老夫人不肯接旨,从此世上再无柳府。
此刻,望着满头银、步履蹒跚的老夫人,延福竟然有半刻的迟疑:这还是那个意气风、怎么都打不死的严红缨吗?也是,唯一的儿子战死疆场,最有出息的大孙子音信全无,白人送黑人,这人间惨剧,世上几人能承受?
再铁石心肠,老宦官也不禁垂了泪:“老夫人,老奴带来了新皇手谕,还请夫人摆香案接旨!”
“在府前接旨吗?”老夫人话语平静,看不出任何的波澜。也是啊,嘉康之乱中,身居皇宫、为人刀祖上的鱼肉之时,老夫人就不动声色,这份定力也非凡人所及啊。
“正是!”延福口中答道。
老夫人没有言语,挥挥手,几个下人迅摆上香案,老夫人领头跪下。除了柳夫人尚在昏厥之中,柳府所有人俱跪拜在老夫人的身后。
延福大声宣读太康皇帝手谕:“诏曰:朕受命于天,天意之所予也。今南方小梁王叛乱,山东境内民不聊生,着柳氏严红缨领虎贲营和玄甲营剩余五万大军即刻南下平叛,不得有误。钦此!”
老夫人猛然抬头,紧紧盯着延福,满眼的不可置信。身侧的柳言荀更是怒不可遏,起身上前,抢过手谕,一字一句地看完。
“奶奶!”柳言荀满腔的悲愤溢于言表。
老夫人颤抖着上前,握住了孙儿的手,然后慢慢转向延福:“敢问延福公公,可知圣上派谁人领兵抗击夷狄?”
老公公惭愧地垂下了头:“此等军国大事,老奴怎知,想必新皇自有安排吧!”
“噗!”老夫人狂吐一口鲜血,仰面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