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沙久久不敢起身,只管伏低脑袋,鼻音浓重地回答“分内之事。”
萨沙感动得一塌糊涂的时候,艾丽希也在从旁观察这个被提洛斯临时提拔上来的“代理祭司”。
这是个看起来快要四十的中年人,头顶的头都快掉没了,额头皱纹深重,而眼角与嘴边因为常年保持笑容而形成的“笑纹”,竟然也同样深重。
得亏艾丽希事先问了大神官,才得知这个萨沙连三十岁都没到。
她目睹萨沙因为自己一句话而感动不已。
而她却在默默衡量这人她到底能不能用。
森穆特因为正直与忠诚,断然拒绝了她这赢得了艾丽希的敬意。
但萨沙她担心他下一秒就会摇摆回法老那里去。
另外对她不利的一点是,萨沙进取心切,将孟菲斯生的一切事无巨细地都报给法老知道,可能会影响她的计划。
艾丽希原本想要在法老回来之前将孟菲斯的一切安排完成。
如今皇家司库那边的进度慢了一些,而法老又很快收到了信,这导致她很可能需要提前离开孟菲斯。
但事已至此,艾丽希不打算唉声叹气,或者把眼前这个名叫萨沙的普通人痛骂一顿这样做爽是爽了,并没有用。
相反,将萨沙的经历与本事用在刀刃上,恐怕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让这个萨沙去帮助进入皇家司库的侍从们,从而打破贵族们对书记员行业的垄断,是最光明正大的事,无不可对人言。
就算是法老现在就站在她面前,艾丽希也一样能问心无愧地回答“这样做对埃及来说是最好的。”
被她派去司库的塔巴克等人,数算水平足够,智商也不低,只是需要艰苦地学习,才能认识用于记录的种种专门符号。这过程中还需要与书记官们继续斗智斗勇,才能逐渐掌握埃及官场上的种种“话术”与“潜规则”。
由此看来,萨沙不管怎样都是一个非常好的“向导”人选。
就算将来萨沙再倒回法老那头,艾丽希也不怕,因为她的所作所为并未完全为了自身利益。
法老只要不傻,应当知道她这番努力对整个埃及意味着什么。
此刻艾丽希保持淡然,对萨沙说了一句“替我转告进入司库的那些新人们,只有自己把自己当人看,才能真正地当好一个人。”
艾丽希安插进入皇家司库的人手中,除了少数几名原本是匠人村的工匠之外,其余都是当初大神官夫人为她准备的“血条”们,自尊常年被践踏至最底层,想要在短时间内扭转心态,树立志向,是很困难的。
但好在他们有些成功的先例。
大祭司森穆特是一个例子,眼前的萨沙是另一个。
此刻萨沙心悦诚服地对艾丽希说“尊敬的第一王妃殿下,您的这句话我一定为您带到,也请允许我将它当做对我自身的勉励。”
他深深将身体伏向地面行礼,知道艾丽希允许他起身,他才低着头起身,不敢直视艾丽希地退了出去。
见过萨沙之后,艾丽希仰望向大殿的天花板,心想那么,大祭司森穆特现在在做什么呢有什么是可以让他帮帮忙的
她想要获得答案,再简单不过了。
艾丽希果断登入“荷鲁斯之眼”,她的脸孔无声无息地从萨卡拉行宫的断壁残垣中浮出。
森穆特坐在一截倒塌的石柱上,石柱成为天然的长凳。
远处,“原初土丘”似乎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背靠垣墙的高背椅,椅背后那堵平整的垣墙,应当就是绘有“神圣之眼”标记的地下陵墓出入口。
看样子,一切都在渐渐复原,大祭司似乎也已经为先代女法老尼托克莉斯的陵墓完成了封印。
艾丽希微微偏头,顺着森穆特的眼光看去,只见大祭司正望着两堵墙。墙上各用白垩写着一段象形文字艾丽希并没有能力阅读。
但她拥有好记性、细心以及好眼力。
在穿书之前玩“大家来找茬”、“找不同”之类的游戏她还从来没输过。
艾丽希左看看、右看看,竟然真的让她现了一点问题左右两面墙面上的文字,似乎是相近甚至是相同的内容。
从字体上看,左边的象形文字繁复而精致,右边则更为简化。
繁复与简化的文字并不能完全对应,但是在艾丽希看来,两边各有几个相对特别复杂的文字,它们的排列顺序是完全一致的。
艾丽希猜想那些可能是名词或者是重要的表意字,无论是“圣书体”还是“僧侣体”,这些词的语序在两种象形书面文字中都是一致的。
这么说来,大祭司森穆特这是在,对比“圣书体”和“僧侣体”象形文字他难道是想要创造出一种,普通人也能使用的象形文字吗
艾丽希正在思索,忽听一个欢快的孩童声音传来
“大祭司大人,大祭司大人,您给我的数算题我都做完了,阿爹让我来招呼您去吃饭”
森穆特听见这个声音,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似乎是被天真烂漫的孩子所感染。
他出声招呼“罕苏”
正当他转向罕苏的时候,这位大祭司刚好面对着一旁残垣上无声浮现的艾丽希。
森穆特当即双手交叠,放在胸前,向墙壁上的艾丽希恭敬行了一礼,一如他第一次在孟菲斯王宫中见到“她”的时候那样。,,&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