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建南心中暗骂蠢妇,可也盼着姜姝能大方一回,没想到云兮笑着说:“马车里不是有二十多两银子吗?回岳州怎么也够了。”
许建南羞愤不已:“你、你们翻马车了?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
“表公子不要误会,是夫人想着你们行囊银钱被抢,又怕表公子好面子张不开口,才让奴婢偷偷拿了盘缠想先放马车上,谁知……”
云兮淡淡笑了笑,许建南觉得没脸再待下去了,连句告辞都忘了说,转身就往外走。
顾氏跺了跺脚也忙跟了上去,云兮懒得自己去送,让个小丫头跟着,免得他们乱走。
这夫妇俩离了晏府,心中越想越憋屈。
顾氏不满道:“来时你怎么跟我说的?说你妹妹出身侯府又嫁给了朝堂新贵,说你妹夫炙手可热,若肯拉咱们一把,许家照样能过从前那样的日子,可结果呢,你妹妹恨不得立马把我们打了,你妹夫更是连面都没见着,这一趟出来白花了那么多路费,什么都没捞着!”
许建南自己心里也烦躁着,这个蠢妇还在一旁聒噪,他冷眉竖眼道:“你知道什么!听母亲说,从前姑姑在家里没少受委屈,祖母更是将她往死里折磨,姑姑嫁去了侯府,祖母和父亲很是担惊受怕了一阵,后来听说姑姑自己过得也不好,根本没心思找他们的麻烦,这才放心了些,若是姑姑不早逝,祖父不在后,姑姑还不知要如何报复呢。”
“妹妹那时年纪小,父亲说她不一定知道从前那些事,这才让我们来的,可谁知她不但知道,还时时想着要翻旧账,这还了得!妹夫如此得圣上看重,只需动动手指头,咱们许家就别想过好日子了!”
顾氏大惊,抹着眼泪道:“当初来我家求亲的时候你家可不是这样说的!你们说和洛城宣平侯府是姻亲,许家的大好前程还在后头呢!”
顾氏一边哭一边捶打着许建南。
许建南虽然躲闪,但马车里空间狭小,根本无处可躲,他索性破罐子破摔,“我说错了吗!反正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再说了,妹妹这不是也没撕破脸吗?你怎知没有缓和的余地?说白了,妹妹也不是姑姑养大的,对姑姑能有什么感情。”
顾氏打得手疼,却也知打他解决不了什么,嫁都嫁了,能有什么办法。
厚重的棉帘子掀起一角,顾氏望着洛城繁华的街道和鳞次栉比的商铺,满眼不舍,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大老远来一趟,连晏尚书的面都没见到,就这样灰头土脸回去算怎么回事?”
“人家不在家,你能有什么办法?”
“他上值未归,可总要回家的吧,不让咱们在家里见,那咱们就去宫门口等着,他总得出来,咱也不必开口求他什么,先混个脸熟总行吧?”
许建南一寻思,此法可行!
马车调转头,直奔宫门而去。
“这是晏府的马车,妹夫还没出来。”许建南一眼就瞧见了那个显眼的“晏”字。
他本想去车外等更显诚意,可才推开车门,一股冷风就灌了进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外头也太冷了,还是在车里等吧。”
马车外赶车的小厮裹着厚厚的大棉服,翻了个白眼。
冰天雪地里,就是在马车里也只是挡住了风,挡不住寒,二人扯过被衾盖在身上,天越来越黑,马车里也越来越冷。
临走时灌了俩汤婆子也早已没了半丝温度,许建南被冻得头昏脑涨,昏昏沉沉。
突然听见有赶马车的声音,他一个激灵往外看了看,晏府的马车已经驶远了。
“你怎么不看着点?人都走了!”
顾氏蜷缩在一旁,回嘴道:“你不是嫌开窗冷?你自己怎么不看着点!”
许建南冲赶车的小厮吼道:“还不快追!你在外头眼睛长腚上了?”
小厮甩了甩缰绳,没敢回嘴,但又翻了个白眼。
好在晏府的马车驶得不快,他们不多时便追上了,却见晏府的马车停在了路边。
许建南心想,许是见后面有马车追这才停了下来,他赶紧下车,小跑到晏府马车旁,谄笑:“妹夫,我是姝儿的亲表哥许建南。”
马车内寂静一片。
“妹夫?”
许建南往前头看了眼,连个赶车的都没有,他疑惑地敞开车门,车内空无一人。
与此同时,他隐约听见不远处的巷子里有话语声,他让顾氏留下,自己往巷子里走去。
月光清冷,许建南嘴上呵着热气,顺着声音方向走去,行至巷口时,被眼前景象吓得整个人僵住了。
一群黑衣人将两个年轻人围在中间,手中长刀泛着冷光,他身子颤了颤,这是撞上了什么修罗场。
他想趁着没被现赶紧离开,一扭头,一柄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方生挠了挠头,对自己大人疑惑道:“怎么又搞这一出?这次的人也不大行啊。”
上次起码个个都是高手,还让大人吃了亏,这次……这三脚猫的功夫是来给大人挠痒痒的?
晏怀却是知道为何,趁着年底,陛下动了几个卫王党羽,卫王这是借他敲打陛下,有了上一次的经验,知道取他命困难,这次便只要声势够大就行。
“你最近长进不少,给你练练手吧。”
方生磨拳霍霍,正要大展拳脚,突然听见一声:“妹夫,救我……”
他扭过头,夜色中,黑衣人架着一个文弱男子上前,男子双腿不停地打哆嗦,快要吓尿了。
“你谁呀?”
许建南哭道:“我、我是姝儿亲舅舅家的亲哥哥,妹夫,救我呀。”
晏怀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挟持他的黑衣人,“你说你是谁?”
许建南不敢动一下,可又止不住地哆嗦,他特别怕自己一哆嗦撞在刀刃上。
“千真万确,我真的是姝儿的表哥,我知道你没见过我,你先救我呀,我稍后慢慢解释给你听好吗?”
晏怀一手掐着腰,一手挠头:“你深更半夜出现在这里,说是我舅兄?还是应该身在岳州的舅兄,我该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