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不急。”宋念话说到一半,突然压低了声音:“老太太的眼光我实在不喜,可你也知道,我家老太太一言九鼎,我倒巴不得再晚些成婚。”
晏怀脚步顿了顿:“为何不喜姜姝?”
宋念:“我说了吗?”
因晏怀的父母兄长皆在归京途中,他的婚事还是陛下派了宫里的人来给操办的。
大婚前夕,姜姝陪在画堂院,老太太与她说了好些体己话。
望着祖母斑白的鬓,姜姝才知出嫁是如此难舍,没有她在,谁会日日在画堂院陪伴祖母?
欣儿年幼耐不住寂寞,婶母打理内院诸事繁琐,唯有王嬷嬷伴祖母时日最长,姜姝朝她深深一拜。
王嬷嬷连忙躲开,却是无需多言,便点头道:“大姑娘且放心,老奴一定会好好照顾老太太。”
姜姝自然是放心的,只是嘱咐道:“我虽嫁了人,可还是祖母的孙女,若祖母有烦忧或身子不适,嬷嬷可一定差人告知。”
王嬷嬷郑重点头,老太太笑道:“晏家才回京,事情多着呢,你嫁过去不要挂念我,且为你夫君好好打理内宅。”
姜姝浅浅一笑,想到明日就要出嫁了,心中莫名忐忑。
“祖母原是不同意的,后来怎么又应了呢?”
提起这个,老太太忍不住夸赞:“从前人人都夸晏家大郎承其祖父之志,会有大成就,提起那个二郎,总是夸他模样俊、性情好,是个不可多得的翩翩少年郎,可到底一个树上结不出两种果,你这个夫君啊,聪明着呢。”
“我倒好奇他说了什么,让祖母这样夸。”
老太太道:“不是什么拾人牙慧的话,却句句说到我的心坎里,能这般细心又用心的人,才配得上我的小姝儿。”
“他啊,知道我咬牙不松口是担心你嫁过去担惊受怕,他不与我保证让你丝毫不受累,却与我细数晏家的门生故旧,以及圣上的爱重。”老太太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笑:“他方回京,就有不少故旧登门,晏家终归还是那个晏家。”
姜姝能想象到晏怀说这些话的神情,不禁莞尔一笑。
老太太又说道:“从他祖父到他父亲,晏家都是痴情的人儿,他祖父衣锦还乡不忘糟糠之妻,他父亲几十年如一日妇唱夫随,他说虽不敢言比尊长做得好,但绝不做晏家第一个负心人,你说他都这样说了,我还有什么不应的。”
姜姝眼睫颤颤,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补了一块。
“好了,你婶母那儿想必还等着呢,明个儿还得早起,不要让她等太晚。”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登时鼻子酸,偏过头去。
姜姝摇晃了下她的手臂,撅了噘嘴:“祖母,我再抱抱您。”
说着她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祖母,还不停地摇晃。
老太太被她逗笑,好似分离的阴霾一下子散去,嗔道:“越要嫁人了,反倒像个小孩子般,快走吧,莫要烦我了。”
去到兰亭院,姜姝的心情却更沉重了些。
她对母亲并无印象,有的也只是从兄长、祖母口中听到的只言片语,这么多年,婶母充当了她母亲的角色。
姜敏对她的怨不是一朝一夕而是十几年的积攒,可为何突然对她心生歉意,解了多年隔阂,婶母究竟对姜敏说了什么?
这段时间,姜姝心里一直有疑惑,可不敢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