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屋先前也不知谁人在住,有一股说不清楚的臭味。
若不是晒得头顶冒烟,嬴驷都不想进去。
他捏着鼻子,眼眶泛红,水波晃荡。
慕朝云时刻注意着他,见状先假意抽泣起来。
“我命真苦”她拉过六六的手,把脸埋在对方腰上,“来到秦国以前,我连走路都有香花软垫铺着,想要什么都是一句话的事情,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嬴驷崽崽酝酿了一半的委屈,顿时不上不下,停滞住了。
六六娴熟辅助“女郎不必伤心,你做得很好。虽然你以前从来没吃过任何苦头,但需要承担责任的时候,却没有推卸,已经很了不起了。”
慕朝云用力眨了几下眼睛,选好角度仰起头,让挤出的几滴眼泪缓缓从脸上滑落下去。
“真的”
“真的。”六六朝嬴驷崽崽使眼色,“太子你说对不对”
莫名接到戏份的嬴驷,下意识点头肯定“对。”
慕朝云忍住笑意,抿紧自己要上翘的嘴唇,看向他。
“可是我连你都不如,大家都在田地忙活大半日,你一个小孩子都没喊苦。”
她不舍地擦去艰难挤出来的眼泪。
嬴驷崽崽莫名就挺直了脊梁骨,甚至安慰她“君父要罚的本就是我,你一个无辜者被牵扯进来,难免委屈。”
他思忖再三“要不我和君父说,先将老师送回栎阳城,待我受罚完再说。”
“那怎行。”慕朝云道,“我已经是你的老师了,怎么可以看着你一个人受苦受难,却安然在栎阳城享受呢”
嬴驷崽崽心里忽然有些愧疚。
“是我连累老师了。”
慕朝云“我们不说这些丧气话,一起证明给秦公瞧瞧,我们也是有担当,能扛起责任的人。”
“好”
小崽崽悄悄握紧小拳头。
六六凑到她旁边,用气音说“你这是什么特殊的带娃技巧。”
可怜娃被卖了,还在替人数钱都不清楚。
“你不懂。”慕朝云眉头一扬,扭转头就开始得意贫嘴,“先哭的人有糖吃。”
她不过是走娃的路,让娃无路可走。
午后,两人继续犁地,直到暮色四合,月色也不眷顾,才回茅屋。
嬴驷崽崽手上起了水泡,还破皮。
六六点灯给他挑破后上药,再抬头,小崽崽已睡得沉沉。
慕朝云把手递给六六。
她细皮嫩肉的,农作一日,手上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不是要退休享福,”六六轻轻吹气,给她缓解手上热辣,“怎么收个小崽子,把自己都搭上去了”
这种亏本生意,怎的又干起来了。
慕朝云撑着额角,眸中含笑,灯下看美人,随口道“鬼迷心窍吧。”
出城路上,听到小崽崽理所当然认为,他既然是太子,农人为他办事耽误农活,亦是理所当然时,她就莫名冲动了。
六六抬眸看她一眼,摇着头给她上药。
哼哼。
嘴硬吧。
刚准备拭牙漱口歇下,就听到靠近的马蹄声。
慕朝云只得重新端起神女的架势。
来人自然是嬴渠梁和景监,他们靠近后就下马快步走来。
当前的嬴渠梁宽袖一合“渠梁谢过神使。”
慕朝云颔“秦公先去看看太子,再到远处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