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宜家没有一丝委婉,已经直接开始撵人了。这要是放到前世,韩至二话不说就会离开。此刻韩至却并未离开。也不知他今生为何如此没脸没皮。
被人说到了脸上韩至当然会不高兴,只是如今相处了几日,他对苏宜家的性子多少了解一些。她好像看上去也没有太生气。
见苏宜家继续低头吃饭,韩至小声道:“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问问你们为什么会生出矛盾,要是娘子不想说就算了。”
苏宜家的确不想说。前世她和韩至常常吵架,几乎一见面就吵。他们吵架的原因有很多,关于朝事,关于世家,关于范可儿,关于张氏……能吵的都吵了。谁也不听谁的,谁也无法说服谁。吵了三年,她吵累了,现在不想再和韩至说一些车轱辘似的没用的话。
苏宜家用实际行动告诉韩至她不想说关于今日的事情。
韩至讨了个没趣,接下来安安静静吃饭,没敢再多说半个字。
吃过饭后,苏宜家坐在榻上看账册,依旧没有搭理韩至。不管韩至如何主动说话她都没理他。
韩至在屋里坐的浑身不自在,去外院了。
来到书房,他从匣子里拿出来一本书,坐在桌前细细看了起来。
时间一点一点在流逝,等他察觉到天色已晚,再看滴漏已经亥时了。他连忙匆匆回到了如意院。
好在如意院尚未落锁,他成功回来了。
此刻苏宜家已经洗漱完了,她正在和柳绿交待明日的事情,听到韩至进来,看都没看他一眼。
见下人们正准备去净房抬水。韩至连忙阻止了,自己先跑进去沐浴了。等他沐浴完这才让下人将水抬出去。
一切都弄好,韩至熄了灯躺到了床上去。
眼前是一片漆黑,耳边也是静悄悄的,但他知道身边躺着一个人,还是个美人。美人就像是墙角种的玫瑰花,浑身上下长满了刺,却又香气扑鼻,容色艳丽,吸引着人去关上采撷。韩至大着胆子将手往旁边伸去,手刚刚碰到玫瑰花,下一瞬就被刺了一下。
“啪!”韩至被打了一巴掌。
韩至讪讪地收回了手。过了片刻,他又将手探了过去。
不出所料,又被刺了一下。
“啪!”手再次被拍了一下。
苏宜家:“我困了,将军若是不想睡就去书房吧。”
韩至连忙道:“想睡想睡。”
和去书房相比他当然是更喜欢躺在这里,即便什么都不做,光是看看花儿,闻闻花香也是好的。
接下来他没敢再造次,只是想到自己昨日的表现心里依旧很不得劲儿,总想着伺机证明一下自己。
这一晚,苏宜家没有梦到她忘记的那些事情,而是梦到了刚刚和韩至成亲时的一些事。
那日她发现张氏在管家时谎报了采买花草的价格。张氏明明买的是劣等花草却说成是上等的,旁人或许瞧不出来,她打小就见过很多花一眼就瞧出来这其中的不同。劣等的花只需一两银子就能买一盆,上好的却需要百两甚至更多,价格直接翻了百倍。
若是按照张氏此次购买的数量,这一次张啊至少吞了韩至一千两银子。
虽说她不怎么喜欢韩至,可韩至毕竟是她的丈夫,张氏这般做实在是欺人太甚。她让人给韩至传了消息,请他忙完后回如意院中一趟,有事相商。
傍晚时分,她没有等到韩至,等到的是韩至和范可儿在小花园里拉拉扯扯。这一幕把她恶心得够呛,她多看一眼都想吐出来。
她转身离去。
韩至很快就来到了如意院中,满面春风。
瞧着韩至新换的衣裳以及脸上的笑容,她觉得更恶心了。他看到范可儿就那么开心吗,还需要换一身新衣裳?平日里出门会客都没见他这般隆重。
韩至一直在观察苏宜家的脸色,见她脸色不太好看,他找了个话题:“听说今日夫人和母亲吵了一架?”
苏宜家感觉像是吞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她为了韩至好将他喊了回来,结果他却来质问她和张氏吵架的事情。她为何会和张氏吵架,还不是为了他吗?
韩至见苏宜家一直不说话,察觉自己说错了话,他直截了当地问:“夫人唤我回来有何事?可是因为此事?”
苏宜家面露讥讽的神色:“没什么事,就是觉得你们这些小门小户的人都特别喜欢觊觎别人的东西。”
看着苏宜家的神色韩至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他顿时沉了脸,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宜家扯了扯嘴角:“你那个继母见不得你有钱,恨不得将你的钱都装进自己的腰包里。你那个表妹就更不用说了,眼里只看得到别人的东西……”
说完,冷笑一声,上下打量了韩至一眼,仿佛他是什么脏东西一般。
韩至有什么好的,出身不好,长相丑陋,要不是那一道圣旨她正眼都不会瞧他一眼。就这种人还被人惦记着。
她这话说的不是继母和表妹,而是在说他吧,说他觊觎她,说他从林青淮手中抢走了她。
韩至生平最烦别人瞧不起他,他的火气立马就上来了:“我知道夫人出身世家,瞧不起我们这些寒门出身的人,可夫人不要忘了当初是谁将你们救出来的。”
苏宜家也来了火气:“你还觉得自己很厉害不成?即便没有你们我们苏家依旧能在朝堂上立足,管他皇帝姓什么,都不可能扳倒我们家。”
韩至冷嘲:“是是是,你们苏家厉害。你们苏家再厉害夫人不还是嫁给了我!也没见你们苏林两家站出来反驳这门亲事,没见你那个表哥去和皇上说要娶你。”
韩至竟然又提她的亲事,简直无耻至极。
“当初明明是你破坏了我和表哥的亲事,竟然还怪表哥!”
“表哥,表哥,你心中就只有你那个表哥!”果然是为了林青淮来和他吵架的,韩至脸上阴云密布,那一道伤疤也显得格外狰狞。
苏宜家更气了。她和表哥平日里鲜少见面,见面后更是恪守规矩,哪里像他和他那表妹一样。他竟然也有脸来说她。
果然是寒门子不懂规矩。
跟这种不懂礼义廉耻的人又有什么好说的。
苏宜家气极,沉了脸,将桌子上的茶盏全部挥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