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不眠抬起头,看见的,是老和尚那张慈眉善目的脸。
老和尚从怀里取出一块帕子,轻柔擦拭她的面颊,“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禅师,我该怎么做。”她双眸失色,神志恍惚。
老和尚将袈裟半褪,长长的指甲划开心口皮肉,连带着骨头也整整齐齐切下。
他手伸进胸腔里,捧出一团金芒,双手托举到她面前。
“来,吃了它,你?不会有?事的。”
“难道连你?也要?将她们全杀了?”柳不眠已经不能?分辨,眼前究竟是真是假。
老和尚始终平和,“我只有?一句话。”
他的脸开始扭曲,像一团云雾被一只大手翻搅,就快要?消散不见。
柳不眠急忙握住他的手,却抓了个?空。
“邪不压正。”
“邪不压正——”
耳边余音缭绕,久久不绝。
老和尚消散了,那团清透的元神,落于她掌心。
像一具真正的木偶人,柳不眠失神坐地,视线茫然低垂。
苯波没有?催促,只是收回了手,静静看着她。
僵坐许久,终于柳不眠动了,光浆流进嘴唇,淌入肺腑。
那一半元神切给时羽后,她常常好奇,身体里多出一半元神究竟是何?感受。
但她不敢问,时羽并非自愿,好奇被恐惧压制着。她们之间,过往太多难堪,很?多事她并非不懂,只是不敢也不愿提及。最后的那点时间,她希望能?多创造些美好的回忆。
如?今,她身体里也有?跟时羽对?等数量的元神了。
该怎么形容呢,夏日的冰瓜,冬日的暖汤,爽利,也妥帖,浑浊的心田如?被大雨浇洗,暴乱的识海终于恢复平静。
柳不眠抬起头,视线清明。
她仍然是闪耀得让人睁不开眼,至少?在一只以吃人、祭人而获得力量的邪神眼里,是堪比太阳的存在。
“怎么会。”苯波嗫嚅着后退,“你?怎么会……”
柳不眠拾起地上?焚殃,手掌握住,快速在手心拉过。
神血淋于刀上?,滚滚火焰燃起,相比之前更为?炽亮。
大火淬炼,修复了翻卷的刀刃,柳不眠手腕翻转,耍了个?利落的刀花,“是不是很?奇怪,我怎么没有?堕落?”
苯波步步后退,“不——”
不应该的。
柳不眠淡声,“你?当然不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