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景勝在白晝面前是卑微的,他?低到塵埃里,從?不覺得自己?在祂心中能有幾分重量。
於是當白晝慢慢鬆開手,放開對?瞑昏的桎梏的時候,梅景勝也驚呆了。
更難受的是湛劍,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威脅師父,更沒有想過師父會為了一個男人放棄抓魔神回去的機會。
明明他?得逞了,他?卻比失敗更難受。
他?無法承受師父看他?的目光,他?先是叛出?師門,現在又用師父教他?的東西來威脅師父……
「發什麼呆?」瞑昏得到自由的那一刻,毫不猶豫地抓住了湛劍的手:「走了呆子!」
而梅景勝被湛劍放開,往前一個踉蹌,再回頭想抓住他?們?的時候,原地已經空無一人。
「是我?拖累了神主。」梅景勝愧疚道:「神主不該為了我?放走魔神。為了三界的和平,死我?一人並不足道。」
「他?不會殺你。」白晝在那一刻露出?的神情?,讓他?心生羨慕,「我?總是不願意相信他?會墮落魔道。」
「神主似乎對?他?很心軟。」梅景勝忍不住試探。
白晝三言兩語岔開:「我?對?你也很心軟,不是嗎?」
他?一愣,又聽她說:「不過你們?到底是不同的,他?是我?親自帶過的徒弟,而你我?有過露水姻緣。」
「走吧。」白晝將那道時空縫隙填補好,「既然我?和祂已經見到面,也算知?道了祂的落腳之處。今日雖說放走祂,但總不能置你的性命不管。」
那……神主可?要更換住處?」
「我?們?先去看看李慧。」
……
小鎮最近出?現一樁怪事?,失蹤半月之久的王二?家媳婦突然回來了,說是之前和丈夫拌嘴跑回娘家去,結果左等右等等不來丈夫,只好拉著臉跑回來。
誰知?丈夫和兒?子都不在家,鄰居告訴她:「可?能是進山了吧?」
鄰居頗有不滿:「你家丈夫瞞著大夥發了大財!還把我?們?當傻子,誰不知?他?日日去城裡找那青樓頭牌,日子瀟灑得很呢!你要是回來的遲一些孩兒?他?娘都要換人了!」
鄰居知?道李慧眼裡揉不得沙子,本就想挑撥他?們?夫妻二?人爭吵,可?誰知?李慧一改常態:「從?前是我?脾氣不好,為一點小事?就鬧離家出?走,這次我?想明白了,這段時間他?去喝花酒的事?情?,我?也不計較了,只盼著以後能好好過日子……」
鄰居悻悻然:「好吧,也就你大度,不過我?聽說那睡頭牌的花銷可?不小,你丈夫怕是搭了不少?錢在人家身上,等他?回來,你可?要好好拷問他?!」
鄰居壓低聲音湊近李慧:「不過這發財的辦法,也別一個人藏著掖著,和我?們?說一說嘛。」
李慧全裝作不知?道的樣子,茫然點頭:「好,好,多謝嫂子告訴我?這些事?情?。」
鄰居見李慧這麼好說話,更想得寸進尺:「我?陪你在這等著吧,等你丈夫回來,我?和你一起說道說道他?。」
李慧笑著說好。
可?這從?天亮等到天黑,李慧丈夫和兒?子的影始終不見一個。
李慧充滿擔憂:「不會是在山中迷路了吧?」說罷便要進山去找。
鄰居安慰她:「別著急,你一個婦道人家,夜晚進山,難不成要去送死嗎?」
李慧不知?想到什麼,低著腦袋,身體一抖。
「等明天天亮了,叫村里幾個男人進山去找。」
「好,謝謝嫂子。」送走鄰居嫂子之後,李慧合上門在屋中坐下,她看著這座令她熟悉又覺得陌生的屋子,仿佛做人是上輩子的事?情?。
她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經不再是人,可?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她也不知?道。
她現在並不能完全掌控這具身體,有時會失去意識,再醒來的時候,便有一大段空白的記憶。
她猜測有一個妖怪藏在她的身體裡,妖怪殘暴嗜血,但她不想濫殺無辜,一來是因為她沒有主動害人的心思,二?來她害怕招來得道高僧,引來殺身之禍。
第二?日,鎮長發動居民幫她上山尋找丈夫和兒?子,只尋得一個破爛的筐,像是野獸撕咬的痕跡。
顯然,王二?和兒?子是被山中的野獸給吃了。
看著默默垂淚的李慧,其他?人也心情?複雜,前不久還羨慕王二?家得了潑天富貴,誰曾想今天就被野獸啃食,屍骨無存。
鄰居嫂子安慰了幾句:「哎,實在是世事?無常,你不要哭壞了身子……」
不過也有人覺得王二?發了大財,家中一定還藏有剩餘的銀錢,而現在又只剩李慧一人,這所有的錢財不就落在了李慧身上?
一時間又有人打起別的主意。
直到城裡的青樓和賭坊來人討債,說王二?欠了他?們?幾百兩銀子,李慧應該幫丈夫還上。
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丈夫拿錢去花天酒地,一朝身死,卻要妻子還債。
這不明擺著就是欺負李慧無人可?依!
誰知?道李慧在面對?一群討債的大漢時,也絲毫不露怯:「王二?已經死了,他?欠了你們?錢,你們?便去陰曹地府找他?去!」
「嘿,你這小娘們?!」討債人被她的話激怒:「我?可?警告你,要是你還不上錢,便將你發賣到青樓里去抵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