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珠的警示,確實不是無的放矢。
五月,康熙被近身的侍衛攔住,人高馬大?的漢子跪在?地上,哭得格外哀切:「萬歲爺,奴才兒子在?赫舍里府當?差,卻被索額圖大?人無故打殺,還請萬歲爺為奴才做主。」
一語出,四座驚。
康熙聞此,勃然大?怒,令宗人府率兵前往索額圖府,將?索額圖拘禁,凶神惡煞的官兵闖入索額圖的別院,將?還在?與妻妾同樂的索額圖捉拿,關入宗人府大?獄。
以此為契機,康熙終於找到理由,對索額圖進行處置,也算是出了這些日不得不忍著索額圖的憋屈之氣。
宗人府的夜裡,格外的寒涼,靴子踩在?地上,發出沉重的鈍音,胤礽裹著披風,帶著帽子,悄無聲息的進了宗人府。
「舅父。」索額圖被康熙親自下令關在?宗人府中,太子破費了一番功夫,才進了宗人府的牢獄,他瞧著獄中那個蒼老了數十歲的老人,悔恨不已:「都?怪我,是我害了你。」
索額圖在?一直不見太子行動之時,便已預料到了結局,看?著羞愧的太子,他面無表情:「太子,這兒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還請您趕緊回宮。」
熱淚滾滾流下,太子握著鐵欄杆承諾道:「舅父,你放心,我一定會求皇阿瑪,放你出來。」
索額圖疲憊地睜開眼睛:「太子,別費心了,老臣這條命,就要交代在?這地方了,只求太子念在?仁孝皇后?的份上,日後?對赫舍里加多照拂幾?分。」
胤礽痛苦地嘶吼著,青筋迸發:「舅父,不會的。」
索額圖只默默地望著,眼中的冰冷融化,變得沉靜而包容,等太子情緒穩定下來,索額圖才端正跪好?,正聲道:「殿下,舅父只能陪你走到現?在?,日後?的路再難,您也只能一個人走,還請您多加保重。」
隨後?索額圖緩慢而鄭重地向?胤礽磕了三?個頭,是不舍,是擔憂,亦是野心難酬的失望。
大?獄裡行道深深,旁邊的牢房都?空空蕩蕩的,只能聽見索額圖身上的鐵鏈之聲,太子望著身子佝僂的索額圖,眼中的火焰徹底滅了下來。
正如索額圖所估計的,在?入了大?獄兩個月後?,康熙派人送了一杯鴆酒,將?索額圖秘密處死,也算全了君臣一場的情分。
第185章驚變(第二更)
索額圖的死?亡,讓這對天家父子的關係將至冰點。
太子越發的放浪形骸起來,早些年被?朝臣交口稱讚,為人謙和,行事果決的太子,再也不見蹤影,毓慶宮裡每日鶯歌燕舞,太子與侍妾們在內尋歡作樂,朝廷上的大小事情一概不問、不知,反而是其?他阿哥們,各自領了一些差事,在朝中風生水起,其?中以大阿哥和八阿哥為箇中翹楚,費盡心思討康熙的歡心。
特別是大阿哥,在太子自暴自棄之後,他似乎已經將太子之位視為囊中之物?,行事間隱隱壓著太子的風頭,太子見著大阿哥這猖狂的模樣,只冷笑不已。
反倒是八阿哥,這些年經營下來,不但和文人交好,在勛貴中也有著上佳的名聲,太子冷眼?瞧著,只等著他們什麼時候觸犯到康熙的逆鱗,被?君王收拾。
胤禛領著胤祚、胤祥,倒一直是老實的模樣?,對著已經失勢的太子,也恭敬有加,從不怠慢,平日裡也只埋頭當差,和那些高管大臣們再無私交。
這倒是個聰明人,胤礽冷笑著,就不知道這份面具能戴多久,他等著胤禛將面具撕掉。
太子在醉生夢死?中等著,等著這冷肅的四弟,什麼時?候能將爪子露出來,這一等就等到了康熙四十七年。
這幾年來,前朝後宮氣氛都壓抑的不成樣?子,但日子還是要過,高氏在小格格之後又生了一個阿哥,膝下也有兩子一女,而更大一些的阿哥、格格們,也紛紛嫁娶。
通嬪所出的六公主?被?封為和碩純慤公主?,下嫁漠北喀爾喀蒙古台吉策稜;敏妃生的八公主?,被?封為和碩溫恪公主?,下嫁內蒙古翁牛特部杜棱郡王倉津,由胤祥親自送嫁,較之被?嫁去漠北的純慤,溫恪好歹還留在了康熙眼?皮子底下的內蒙,胤祥深知,這離不開德妃的幫忙,對著胤禛更是誠心。
而雲珠所生的塔娜,也沒有逃脫嫁人的命運,在受了雲珠的眼?淚攻勢後,康熙幾番考慮,還是將塔娜留在了京城,放棄了和蒙古聯姻,代價是,塔娜被?封為和碩純柔公主?,加入赫舍里家?。
對於?這個結果,雲珠平靜的接受,赫舍里一族儘管不是索尼還在時?候的煊赫,但也是大家?族,體?面規矩都是有的,塔娜作為公主?嫁進去,不會受了委屈。
更別提,塔娜之所以被?指婚給赫舍里,康熙就存了要安撫赫舍里的心,對於?這個女兒,自是不會吝嗇了去。
赫舍里一族最有作為的索額圖,被?不明不白的秘密賜死?,宮中的僖嬪赫舍里氏也於?康熙四十四年去世,無論僖嬪的去世是被?索額圖給牽連了還是真的重病不治,這都讓赫舍里一族驚懼不已。
然而赫舍里家?是滿族大姓,家?族中人遍布朝中,想要將這家?族連根拔出屬實不現實,沒看當年那麼跋扈的鰲拜,也只是死?於?禁所,瓜爾佳的人依然在朝堂上活躍著。
滿人本就不多,當用的更少,更別提大姓只見彎彎繞繞的親戚關係,倘若真因為一個人而惡了一族,那康熙就徹底無人可用,因此他必須給赫舍里定心丸,有什麼比嫁一個公主?更加顯赫的恩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