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中,冬祈已经完全忘记了时间。过了多久呢?他颓废地躺在地上,饥饿带来强烈的无力感给了他提示。应该过去了三天以上。
村子外头有一阵子非常的热闹,但是渐渐的也没了声音。是他们都离开了吗?冬献那个家伙终于被说通了啊。说起来,这还是冬祈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弟弟这么有动力的去做一件事,原来他还总觉得冬献不在乎村里的人。
还有他的妹妹,他的妹妹冬祝。
泪水已经流干,但是冬祈还是时时刻刻能够闻到身上散发的气味,那股浓郁到甜腻的味道。
他是一个废物,什么也做不到。因此,只要大家都离开了就好。他就将自己放任,想要就这样静静死去。
“你在这里啊。”
门被推开了。是谁还留在这里?冬祈睁开眼,看见骆璇仪依靠着门看不清表情。
“就剩下你一个了。出来吧。”
“他们,都走了吗?”冬祈松了一口气,勉强挂起微笑,“劳烦您等着我了,但是我想要留在村子里,陪着我的妹妹。”
“你忘了还有冬献吗?他也在等着你。至少,你也该和他说句话。他就在外面。”
毕竟,要分开很久了。他用这个理由说服了自己慢吞吞从地上爬起来,双脚踩在地上不稳地左右晃动。他一步一步跟随骆璇仪离开了房间,心里想着冬献会对自己说些什么话,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
空间太过逼狭,只有一小块天空勉强透气。紧紧逼迫围猎到屋子四周地猩红树木那样眼熟,更眼熟的是挂在树枝上随黑暗扭曲而飘摇的物体——他从小到大所熟悉的面孔们。
“他们都死了,不过你只能见到一部分人的尸体。”
骆璇仪似乎抱着一种遗憾的态度说着他听不懂的话:“只有一小部分人会变成鬼火,这也要看个人的天赋,材料太过稀少可不是一件好事。我的师傅说过,最好的配方就是要能够批量生产。”
();() 冬祈想要呕吐,但是吐不出来。也许这是幻觉,都是幻觉。就像伙伴们的死,就像妹妹的死。
我这个废物,我什么也做不到。
“不过,还是蛮有价值的嘛。所以你能给我什么呢?”
骆璇仪拍了拍他的肩膀:“所有人,都是我杀的哦?”
“不过亲自动手的,只有你的那些同伴,那老村长以及你的妹妹。其他人都是被我教唆了一下就开始释放恶意,最后恶意将伤口完全撑开完全抑制不住了,互相残杀而死。”
“杀人凶手,眼下就站在你眼前。”
仇人,就在我的眼前。
冬祈抬起头,仿佛被惊醒一般握紧了拳头。他想到那些血红,杀意冲上了大脑。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几乎是从牙齿缝内挤出的话语,但是冬祈也不需要答案了,他像一头受伤癫狂的猛兽,冲向骆璇仪。他的强大的力量,他这些年被期盼背负的责任,就在这时,就是这个时候!他是有用的,他是——
他什么也不是。
冬祈甚至没能碰到骆璇仪的发丝,就被她伸手一拂扫飞。后背重重砸在地面上,脊梁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哀嚎,但是冬祈并不在乎,他只是翻身一滚从地上爬起来,再次向骆璇仪冲去。
仇人就在眼前,杀了她,我就可以报仇!
不知何时,雨开始下了起来。冬祈无知无觉,依旧向着那个他认为的方向冲去,这次终于将拳头捶在那张令人厌恶的脸上。骆璇仪似乎很是惊讶,但是飞溅的鲜血令冬祈快意得浑身颤抖。他将骆璇仪放倒,一下一下连同雨水,让血肉在少女的身躯上绽放。
骆璇仪操纵身躯施展阴阳雨身法,雨水的幻境让冬祈不断捶打着地面,一边癫狂的大笑着。
杀了她!杀了她!用我这双手!
蓝色的火焰从无人看见的体内丹田处开始点绕,然后顺延着筋脉,吞噬所经历的一切。肉,骨,皮,五官开始融化,化为火焰的外焰,而一无所知的冬祈还在用那只剩下薄薄一层皮的拳头,捶在坚硬的地上。
然后“啵”的一声,砸破了。反卷入火焰的最后一点冬祈的意识壮大了鬼火,纯净的杀意让鬼火透出幽幽美丽的琉璃质感,被骆璇仪收入掌心。
固宁村,再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