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瞧见三妹出去吗?她不在屋里。”冬献忽然从屋内冲出来。才刚刚发生了老村长被杀的事,冬献和冬祈很快联想到什么不好的事,面色一沉齐齐推门冲出。
他们的动静很快惊扰了其他人。由于是冬家三兄妹的事,因此哪怕大家还心怀着不安,也有大批村民愿意三三两两结伴散开去寻找失踪的冬祝,不过这似乎是多此一举,因为凶手根本没有想过要隐藏冬祝的尸骨。
最先找到祭坛附近的村民第一声不是惊呼,而是呕吐。然后是闻讯而来的其他人,然后是冬祈和冬祝。没有人第一时间认出这是不是原来的那个美丽少女,因为眼前的一切太过怪异,那不是人体,而是用剔得干净的白骨和处理好的红色搭成的某种东西,只有浓郁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才让人知晓她也曾是有生命的生灵。
最后是姗姗来迟的骆璇仪。她捻起地上已经被碾压的不成型的黄花,悲伤的垂下眼睑似乎在默哀:“这是我送给冬祝的花。”
冬祈跪在地上,一边呕吐一边哭泣。他就像是回到了所有队友被杀死的那一天,他无能为力,他身不由己,用百年来引以为傲的健壮臂膀所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捧起他们的尸骨。他几乎泣血一般,偏执的反复大喊着:“究竟为了什么!”
骆璇仪的声音幽幽传来:“祭坛法阵被破坏了。”
像是一道惊雷砸在所有人脑中。明明骆璇仪没有说出因果,但是因果自然在个人心中浮现。
“没有办法找出杀死老村长的凶手了……”
有人喃喃自语。因为人群太过沉默,他的话语被清晰送到每个人耳边。
在他们之中的那个杀人者,害怕被找出来,因此破坏了祭坛。看见了这一幕的冬祝,不幸成为了牺牲者。
接下来又是重复一遍为老村长归灵的流程。由于找不到头发安葬就无法令魂魄安魂,冬祈和冬献亲自跪在冬祝死去的土地上寻找。原本冻土般坚硬的大地已经像是沼泽一样软烂,手掌在其上稍稍一撑,就会留下一个掌印被溢出的鲜血缓慢填满。他们手掌合拢,一捧一捧挖开血和泥土,也没有找到一根那美丽的黑发。
();() 最后哭得双眼通红的凌咏将一个木匣递过来。那里头是一束头发,小小一捆,黑色的发尾发着黄:“拿着吧,这是祝妹妹的、她的、她小时候说过要和我结发留下的……”说到后面他根本说不下去,一个大男人抱着木匣流出滚滚泪水。
这次搜寻凶手自然又是一无所获。骆璇仪重新布下阵法,但是又有了一个问题——这次阵法三天后就能完成,但是两次布阵已经耗尽了冷霜果的储备,这三天又不到冷霜果的收获季节。他们要饿着肚子,在凶手暗中虎视眈眈的目光下等待三天。
“如果只是找凶手,离开又要重新布阵。但是下一次收获还要等半个月!”
“死人固然重要,但是……对吧?”
异议的声音越来越大,原本摇摆不定的村民都想要离开村庄,留下派痛斥他们不顾老村长的遗志,与离开派矛盾愈发尖锐。不知不觉被推上领袖地位的冬献最开始企图向族老寻求帮助,却被将责任甩到自己身上。没办法,他只好再把凌咏和骆璇仪召集在一起商量对策。幸好他身边还有之前一起决定留下的志同道合的队友,帮忙在村子里维持秩序。至于冬祈,他将自己关在房间内,任谁呼唤都不理会。
冬献依旧坚持不离开,但是如果不趁骆璇仪离开前除去这个藏在村中的凶手,他们就绝对无法过会原来的生活。现在由于第二起案件发生,又如此残暴,大家都慌了神,所有人都开始将骨刀磨得锋利,库房里所有工具都被抢完。甚至纺织机上的长针也被拆下来防身。
加上食品短缺的问题,他几乎要焦头烂额。
“所以说,呆在村子里就是死路一条,不如我们一起出去离开!”凌咏敲着桌子。他近来愈发暴躁,时而流泪,时而愤怒,“我当然也想为祝妹妹,为村长报仇,但是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这不只是为了他们,还是为了我们自己。”冬献依旧冷静得可怕。如果不是见到他当时默默流泪得痛苦脸色,谁都会觉得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家人,“离开的变数太大,而只要在这里把凶手抓出来,度过这一段少粮的时间,大家的生活就可以恢复原状。”
();() “你觉得发生了这样的事,谁还能在村子里生活?!”
“可以的,时间总会带走一切。就算我们忘不了,下一代也会忘记,就像二十年前我们的父母老死那样,但是哭得伤心,现在想起来也只不过是难过了。从长远来看这就是最优选。”冬献淡淡道。
“那食物怎么办?仪道友也说了没有更多的食物了。就凭各自家里那一两枚冷霜果,根本撑不了三天!如果那个凶手为了食物杀死别人怎么办?”
冬献思考一阵,对骆璇仪低下头:“仪道友,能够劳烦您在村子里巡逻吗?”
骆璇仪欣然同意:“不过祭坛阵法怎么办?小心又被别人破坏了。”
“我会安排人去的。三人一组互相监视。”
又商量了一会儿其他的事,他们就各自散开。但是事情还是往着他们不期望的方向发展。
先是看守祭坛的三人忽然大叫着说对方要破坏祭坛,竟然互相残杀而死;再是有人企图抢夺其他人的食物,被骆璇仪拿下后关押在仓库内,竟然被谁杀死;离开派和留下派多次发生冲突,嚷嚷着要用阵法离开不要找凶手了,最后发展成大混战……
所有人的情绪仿佛忽然爆炸,就像被破坏了开关的气炉,恶念抑制不住的倾泻而出,演变成行为上的暴力。伤得人越多,那股邪恶的浪潮就越发火热,灼烧得每个人都心头痒痒,进而干出更多更糟糕的恶事。
局面失控中,阵法再次被破坏了。这次凶手不用找,一群留下派的人不顾冬献的警告,跳上祭坛,轻而易举将脆弱的阵法破坏。
两方的混战无法抑制的爆发了,这次谁也拦不住。冬献正要去找骆璇仪,却从匆匆忙忙赶过来的骆璇仪口中,得到了一个更坏的消息——
“包围村子的滁夏树,好像开始往村内移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