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玛利亚医院门口时,我就再也不想往里走了,更不想去那太平间里。因为念念也还在里面躺着,走进去我怕自己会崩溃,这么久我一直忍着不看她,就是不想面对她死去的事情。
柯远霆并不晓得念念出事了,因为火葬场的事情根本原因他们不知情,老爹善后工作处理得很到位。
我在医院大门前踌躇许久,心头一阵凄凉。柯远霆问我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我只是摇摇头,什么也不想说,就怕一张嘴就忍不住哭了。
他不停地看腕表,显得很焦急,只是没有催我。最后我咬咬牙,还是跟着他一起进去了。三儿和一个法医还在这儿候着,看到我们过去就把我们领了进去。
医院的太平间没有火葬场那停尸房大,只有约几百个平方,一层一层都是密密麻麻的冷冻柜。
这儿很冷,但比不得我心冷,我一进到这里面就腿软,心跳加,得柯远霆扶着。我不晓得念念放在哪一层的冷冻柜里,都不敢去找,忽然间就心如刀割。
那具尸体就放在右侧的手术床上,一动不动。柯远霆把我扶过去的时候,我全身上下莫名哆嗦得厉害,他以为我是害怕,连忙伸手搂住了我的肩头。
这人果然是阿东,虽然面色浮肿,但人确实是他。他身上的子弹都取了出来,伤口也全都缝合好了,只是没有包扎,瞧着那血肉模糊的窟窿也十分瘆人。
“这就是阿东,原名常晓东,是6家二夫人常玉的一个远房亲戚,以前就跟着6朝歌混的。”我说的时候,柯远霆就让三儿全部记录了下来,还记得很详细。
“他和6朝歌的关系好吗?”柯远霆又问。
“现在好不好我也不知道,但曾经关系很好,当年打架他最能冲锋陷阵了。不过……”我忽然想起他骗走念念一事,难道是因此被人灭口了么?
“不过什么?”柯远霆听到猫腻,忙专注了些。
我很纠结,到底是把念念的事情跟柯远霆和盘托出,还是瞒着不说。这事儿很诡异,6朝援用念念当诱饵,所以他半残了,而阿东从南城接走念念,所以他死了。
这到底是有人在报复,还是有人在灭口?
于是我又摇摇头,道:“没事,我是觉得他对我态度不太好。”
柯远霆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又道:“那你知道曾经跟着6朝歌混的人一共多少个?能叫得上名号的,小喽啰不算。”
“柯队长,这跟阿东的死有关吗?关于6朝歌的事情我一个字不想提,请你尊重我的意思。”我听得柯远霆拐弯抹角绕到6朝歌身上来就不舒服了,语气有些冷。
“你误会了,不提就不提罢,三儿,你们把人放进冷冻柜吧,我和丹青先出去了。”
“是!”
“不,我想多呆一会儿!”
适应了这里阴冷的气氛,我不想走了,因为念念还在这儿。兴许她的灵魂也没有离开,还在这儿飘荡着。不知道我在这儿她能感受到么,我想她了。
于是柯远霆也没走,等三儿他们把阿东的尸体放进冷冻柜后就让他们先离开了,他还留在这儿。只是默默无语地看着我,什么都不说。
我怕他看出什么端倪,忙别开了头,可没忍住眼泪落下来了,情绪瞬间就失控了。
“怎么了青青?到底生什么事了?”柯远霆愣了,忙问道。
我装都没办法装了,靠着冷冻柜哭了起来,心忽然间就像被匕穿透了似得,疼得撕心裂肺。
我的念念,我的心肝宝贝,会不会恨死妈妈了?
眼下距离念念死去都快一个月了,我每天夜里都以泪洗面,想到她死去的模样就肝肠寸断,根本放不下。
“到底怎么了?生什么事了快告诉我。”柯远霆忙扶住了我双肩,一脸焦急地问道。
我伤心欲绝,靠在他肩头哭喊道:“念念死了,被6朝歌亲手捏死了,她就在这太平间里。快一个月了,我始终无法接受她离开的事实,呜呜……”
柯远霆懵住了,身体忽然僵直成了一尊雕塑,他捧起我的脸目瞪口呆地盯着我喊,“青青你再说一遍,念念死了?是被6朝歌杀死的?”
我点点头,难过得无以复加,整个人彻底崩溃了。
“6朝歌……不这样杀自己亲生女儿吧?”他又迟疑道。
“可他就是杀了,念念就死在我怀里,口吐鲜血。”
再想起念念死时的模样,我心口忽然间一阵绞痛,莫名一股血气就从喉咙涌了出来,毫无预警地喷在了柯远霆身上。
他连忙搂住了我,慌里慌张地给我擦唇角的血。“青青你怎么了?我带你出去看医生……”
我哪顾得上自己吐血,就想看念念,拽着柯远霆的衣服祈求,“我想看念念,我想看看她。”
“别急,我去找她!”
柯远霆把我扶到手术床边坐下,然后挨个挨个冷冻柜去拉开找念念。从左到右,再从前到后,最后他满脸纠结地走过来冲我摇了摇头。
“青青,你确定念念她……已经死了吗?这些冷冻柜里分明没有她啊?”
“怎么可能啊,是这儿的医生当场宣布她没救了,是他们亲自送到这儿来的。”我不信,连忙起身去翻冷冻柜,一个个挨着找,于是柯远霆又来陪我一起找。
冷冻柜里的死人有老的小的,男人女人,各种各样,脸上头上全部是霜花。但都能辨认出模样,没有念念。
我可能是疯了,在太平间里不停喊着念念的名字,柯远霆都拦不住我。最后我瘫坐在了太平间门口,脑子天旋地转。
我茫然无措地看着柯远霆,眼泪哗哗的淌,“柯队长,念念不见了,她是不是被医院的人卖了?是不是卖给那些人做鬼童养媳了?”
我在网上看到过好多这种偷尸体的新闻,都被人拿去结阴婚了,我觉得念念不见了就可能是这种状态。
柯远霆蹲下来轻轻捏了捏我脸,满眼心疼地道:“青青你别这样自己吓自己,魔都不会有人偷盗小孩尸体的,你说的那些事不会生。我觉得,有可能就是……”
他说着蹙了蹙眉,却没有再说下去了。
“是什么啊?是什么你告诉我啊?”我揪着他衣服喊道,胃忽然间疼得跟刀割一样,于是喉咙里又一阵血气翻涌,但我忍着没吐出来。
他脸一沉,忙把我从地上抱了起来,“青青,你脸色这么难看还是先看看医生吧,等会我去问问医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摇摇头,有气无力道:“现在就去问,现在就去!”
“好,现在去!”